安靜的教室,頗有點文藝范,新生們帶著有點怯又躍躍欲試的樣子盯著講臺上的學姐。
周董不介意看見這位學姐,甚至有所希冀,只是眼前的一切讓他淚眼朦朧,只覺得看到了幻覺。他應該站在醫院的停尸間里不停撫摸她的手,那手冰涼,一如她黑亮黑亮的像柳絲一樣的短發。
可是一切都很清晰,講臺上,那嬌小玲瓏的身材,還有年輕很多還帶著稚嫩的俏臉。
“我喝多了?”
周董看看手邊,沒有酒。
是啊,教室里怎么會有酒呢?
周董微微嘆氣。
是幻覺也好,至少可以看到她。
腦袋還有些暈眩的周董,至今還沒明白過來自己已經穿越了的這個事實。
很無奈了啊,本來,經歷過無數挫折和分分合合,他和她不說同生共死,也能說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了,偏偏在她畢業的那段時間父親做生意失敗,欠了好多錢,怕連累女友,周董笑著送她踏上回家的火車。
之后四年,兩人各奔東西,沒有聯系,周董甚至以為她早就忘記了自己,直到感染了一種突發的疾病腎毒癥,兩顆腎全部壞掉。
周董很幸運的找到了腎源,手術也很成功,好像一切都朝著美好的方向發展,如果捐獻者還活著的話。
“她是義務捐獻的,然后……我們提醒過她,她的身體不好,很可能走不下手術臺。”
醫生如此說,讓周董看了捐獻說明書。
一切后果她自己承擔,或許死,她愿意。
而現在她真的走了。
周董不知道怎么走進太平間的,只記得沒有勇氣掀開代表生離死別的白布,死攥住她的手,而此時任甜活生生的就在他的眼前,帶著一貫的甜甜的,好像任何苦難都無法打倒的笑容,親和而有感染力。
周董記得和任甜在一起的時候自己花心過,自己任性過,任甜沒有怪過。
從始至終,任甜對他只有過一個要求。
“不要再騙我了。”
……
任甜提出這種要求的時候,周董都只是在一旁安靜的聽,聽完就算,左耳進右耳出。
后來感情深了,聽到了更多的話。
“吶,我這輩子的愿望呢,就是掙很多很多的錢,買房子買鋪子,然后和你在一起做一對快樂的包租婆。”
“我想在海邊蓋一座房子。”
“我要和你一起看海。”
“我想和你一起環游世界……”
這是任甜的愿望,每一個都有他,而任甜帶著美好的愿望安靜的走了。
在分手四年后,任甜捐給他一顆腎,因為體質太弱的關系倒在了手術臺上。
…
…………
“這是夢嗎?”
周董伸出手,遙遙撫摸講臺上任甜的笑臉。
這太囂張了,其實在場的新生,剛脫離高中,剛剛遠離了父母,就好像放飛的小鳥一樣的格外鬧騰,也不乏想著趕緊談個戀愛,找個女朋友幫洗衣服最重要的是做點羞羞事情的家伙,但是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猥褻呀。
任甜今年大二,是記者團的副團長,過來幫社團招收新血的,
他們是新生,
人家再漂亮,你隔空摸人家臉的做什么?
“老三,你瘋啦?”
剛剛認識的,一個宿舍的兄弟連忙阻止。
是宿舍里的老一,按照年齡排的,周董看到這張年輕很多的臉,覺得有點陌生。因為很多年過去了,再好的關系也變得清淡起來,但是周董無法在意,老一阻止他的手掌帶著熱度,讓他感覺到了真實。
老一是真實的,那么……任甜呢?
周董看向任甜,還是那一頭清爽的短發,比印象里年輕很多更加漂亮的俏臉,不帶任何妝容,素顏,翹起的嘴角還是飽經磨難也不會被挫折打倒的倔強的那種。
他就是被任甜的笑容迷到的,
然后追求,強追,強吻,在一起,分手,復合,再分手,一次一次,直到太平間里那仍然光滑的冰冷的手,不帶半點溫度,一如周董曾經的心。
他的心猛然火熱,眼淚瞬間滑落。
沒錯,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
沒錯,她還活著!
周董認清了現實,現實讓他的心臟雀躍了起來。
感謝老天!
任甜也注意到了周董,覺得這個男生有點怪,微白的臉,莫名其妙的伸出手,又莫名其妙的哭了?還是帶著笑容說:“我們記者團主要負責校內的黑板報,校內和校外也有些采訪什么的,不定期有活動,大家有誰想加入的?上來領個報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