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拍照之后,絕對不是站立原地、擺出姿勢就足夠的。對于某一個特定的動作,攝影師需要捕捉拍攝靈感,可能需要模特保持一個姿勢,長達三分鐘、五分鐘,然后做出一點一點的調整,重點是,藝術創作的過程,所謂的調整不是數學。
“眼神多一些,再多一些……微微朝著我側一點,好,再一點,再一點,等等,太多了,回去一些,眼神還是不夠,再多一些,犀利一些,尋找到比賽的狀態,不不,殺氣,我需要的是殺氣……不是皺眉頭,而是殺氣,殺氣……
身體再上挺一些,收腹、挺胸,就好像小白楊一樣……來,來,下巴抬高五度,只要五度就夠了……手臂回收一些,同時肩膀往后壓一些,就感覺好像三月的微風壓倒麥穗一樣,稍稍、稍稍地往后壓一些就夠了……”
站在照相機鏡頭之前,陸恪只覺得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徹底失去了控制。攝影師的每一個單詞,他都聽得懂,但全部串聯起來之后,卻一句都聽不懂,什么叫做“眼神多一些”,還有“五度到底是怎么測量出來的”,然后“小白楊又到底是什么狀態”。
陸恪不是很確定,“殺氣”到底應該如何表現,但他很確定,如此反復下去,他可能會真的滋生出殺氣來。
原本以為,原地定格動作太過困難了,那些細節的微調,根本無法控制,甚至無法理解攝影師的話語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么,運動起來的動態姿勢,勢必就會簡單一些。但很快,陸恪就知道自己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了。
“跑起來,對,從左到右,再來一次,跑回來……開始傳球,不不,不要真的把橄欖球傳出來,定格在橄欖球即將脫手的瞬間……這樣的姿勢不好看,慢動作回放一樣,做出一個長傳的拉弓射雕動作,胸膛前挺一些,還有雙腳的步伐稍稍大一些……嗯,很好,整個人運動起來,給我一點動態,給我一點陽光……眼神,不要忘記眼神!”
緊緊地,陸恪緊緊地咬住牙齦,他深深地覺得,自己下一刻可能直接就將橄欖球砸到攝影師的臉上了。
這不是拍照,完全就是折磨。
現在,陸恪總算是明白萊赫的意思了。
拍照工作絕對是體力活,短短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們就連第一套服裝都沒有拍攝完成,其間還因為陸恪大汗淋漓,不得不更換了一套服裝,然后重新拍攝。
相比起來,陸恪寧愿長跑一個小時,又或者是傳球訓練一個小時。站在攝影棚之中一個小時,簡直比一個世紀還要更加難熬。對于坎蒂絲的工作,陸恪表示十萬個佩服,這簡直不是常人能夠勝任的工作。
果然,術業有專攻,他還是適合在橄欖球賽場之上,不適合在攝影棚之中。
持續了七十分鐘之后,第一套衣服的拍攝終于結束,陸恪滿頭大汗,仿佛剛剛從水里打撈出來一般,拖著渾身疲憊的身軀,來到了休息區,稍稍休息調整之后,再投入第二套服裝的拍攝。
然后,陸恪就看到了坐在休息區的斯蒂芬-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