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受傷了。
經歷了一個剛剛有所起色的賽季之后,腳踝的多次扭傷和挫傷,卻給予了一記當頭棒喝,直接導致了賽季報銷,還沒有來得及完全綻放光芒,就再次黯淡了下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隊友們持續奮戰,而他卻只能無力地坐在場邊,在傷病之中苦苦煎熬。
這種滋味著實太過難受了,甚至比置身于地獄還要折磨。
這一切都使得庫里變得心煩氣躁起來,仿佛胸腔之中始終有一團火,卻不知道應該向誰發泄,又應該如何發泄,那種憋屈和沉悶將所有的憤怒都壓抑了下來,最后整個人就開始灰心喪氣起來,仿佛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那種滑落深淵之后卻無止境下墜的空洞感,正在一點一點地吞噬著他。
那種強大的負面情緒,甚至已經影響到了他的妻子阿耶莎。
現在阿耶莎已經進入了孕期六個月階段,她需要一個積極正能量的生活環境,安心待產;同時,庫里自己也需要離開那個壓抑的環境,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他不想要尋找經紀人,也不想要尋找自己隊友,他不想要尋找父母,也不想要尋找非球員的朋友。于是,庫里就出現在了陸恪的家門口,如同流浪漢一般。他甚至沒有詢問陸恪是否在家,就這樣莽撞地上門了。
見面之后,陸恪沒有說什么長篇大論,也沒有說什么心靈雞湯,甚至沒有正式地表示安慰和遺憾,他就只是……陸恪,那個他和瓦特所認識所熟悉的陸恪——
完成了一整天的訓練,然后再繼續晚上的訓練,生活之中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橄欖球,專注而投入,專業而執著,那股熱忱如同金色陽光一般,綻放出萬丈光芒,一點一點地驅散著庫里身上的負面情緒,慢慢地開始溫暖起來。
之前在奧克蘭家中的時候,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的教練、乃至于他的心理醫生,全部都在安慰著他、開導著他,但問題就在于,那些道理,他全部都懂,可是真正地置身于傷病桎梏的那個窠臼之中,他就是沒有辦法做到。
他知道,他應該重新振作起來;他知道,他還年輕還有機會;他知道,競技體育就是如此殘酷;他知道,傷病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他知道,他全部都知道,但那種沮喪卻不是一句兩句心靈雞湯就可以治愈的。
可是就在剛才,庫里久違地再次興奮了起來,那種專注感、那種投入感、那種灼熱感,在皮膚表面之下汩汩沸騰著,跟隨著陸恪,一步一步地重新回到日復一日的日常生活,枯燥乏味卻習以為常的生活。
老實說,他有點想念這樣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