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克-皮特森坐在球場旁邊的休息長椅之上,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場地。
舊金山49人和亞利桑那紅雀的球員們都已經離開了球場,主場球迷們也大部分陸陸續續地離開了,看臺之上還剩下稀稀拉拉的一些球迷觀眾,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地。
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一片死氣沉沉,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生機,肆虐的狂風在皮膚表面帶起了大片大片的雞皮疙瘩,忍不住就打起了冷顫。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發生的?
帕特里克試圖弄明白整場比賽的來龍去脈,即使兩支球隊現在的狀態有所差異,但比分也不至于落差如此之大,這完全就是一場屠殺,碾壓式的屠殺,血流成河都不足以形容今天比賽現場的情況。
但他卻失敗了,大腦一片模糊混沌,關于比賽的記憶之剩下支離破碎的片段,無法完整地組織起來,更不要說連貫地回憶整場比賽的走向了,就好像……就好像在拳王爭霸戰中,對方上場之后就是一陣重量級的組合拳,然后所有記憶就消失了。
低頭看看自己的球衣,二十一號,但他卻第一次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件球衣。
作為去年選秀大會之上的首輪第五順位新秀,司職角衛的皮特森在自己的新秀賽季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盡管上場時間相對有限,但他依舊是所有新秀防守球員之中最為出彩的球員之一,馮-米勒、**-瓦特、阿爾東-史密斯之外,然后就是他——
帕特里克-皮特森。
他不像理查德-謝爾曼那樣張揚那樣狂妄,但他也始終認為,自己有資格也有能力成為聯盟最出色的角衛,即使是面對四大精英四分衛的傳球也毫不怯場,更何況是新秀四分衛呢?
上賽季,他與陸恪的第一次交鋒就證明了這一點,兩次抄截成為了比賽轉折點,最終紅雀隊也在客場擊敗了49人,打破了他們賽季的主場不敗紀錄。
那名落選新秀四分衛根本就沒有傳說中那么出色,他從來就沒有擔心過這一點,他始終堅信著自己能夠擊敗對方,他一直相信著自己才是更加優秀的那名球員;果然,比賽進程與結果也證明了他的猜想,任何事情經過媒體渲染之后都被放大了無數倍,他們必須過水再過水,然后才能捕捉到事實的真相。
所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腦海里再次浮現出那些記憶的碎片,嘴角的笑容就不由上揚了起來;但焦點重新凝聚,再次看到了現場一地雞毛的荒涼與落寞,現實的冰涼就侵襲而至,回憶多么甜蜜,現實就加倍苦澀,以至于笑容都變得痛苦起來。
球場看臺上方,碩大的比分看板依舊在閃爍著,如同夜幕之下亂花漸欲迷人眼的霓虹,在徐徐籠罩下來的藏青色蒼穹之中持續不斷地忽明忽暗、忽左忽右,那一組數據是如此顯眼而明亮,刺痛了眼睛。
“0:55”。
看似毫無意義的一組數字,冰冷而機械地閃動著,卻如同打樁機一般,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撞擊在帕特里克的心臟之上,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
陸恪陸恪陸恪陸恪陸恪陸恪……
那個名字在唇齒之間持續不斷地撞擊著,毫無預警地就迸發出了一股血腥氣息,然后帕特里克才慢半拍地意識到,自己咬破了嘴巴內壁,血腥味汩汩地滿溢出來,卻依舊無法宣泄內心的恥辱與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