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不會獨行。”
白色應援牌高高地舉了起來,在眼前那片浩浩蕩蕩、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粗鄙而簡陋,僅僅只是用碳素筆在白色紙牌之上潦草而匆忙地記錄了下來,沒有太多修飾與調整,然后就這樣高高地舉了起來,在身著五顏六色服裝的人海之中浮浮沉沉,紛紛擾擾的色彩讓應援牌越發顯得薄弱,甚至有些看得不太真切,隨時都可能消失在這片海洋之中一般。
但威利斯還是看到了,一字一頓地在舌尖之上朗誦著,當零散詞組匯總成為一個完整句子的時候,一股混雜著苦澀和甜蜜的錯雜滋味就這樣洶涌地泛了開來,如同一記重拳般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鼻梁上,然后他就狼狽不堪地閉上了眼睛,慌忙掩飾著情緒。
你永遠不會獨行。
你永遠不會獨行!
細細地、認真地、反復地,威利斯在唇齒之間念叨著這句話,似乎每一個音節都慢慢地咀嚼一遍,那股酸楚混雜著幸福的情感就在胸腔之中激蕩撞擊著,他知道傷病必須由他一個人面對,沒有人可以幫助他;但前所未有地,他感受到了那股強大的力量,他永遠都不是一個人在面對著那重重大山的艱難險阻。
復健。手術。退役。哪怕是放棄,他都不會是一個人面對這些,他的人生軌跡早就因為這支叫做舊金山49人的隊伍而改變了,不是嗎?即使現在就需要面臨終點,那又如何?不如在終點臨近之前,再次放手一搏——滄海一聲笑,天地任我行!那股豪邁和霸氣再次開始激蕩洶涌。
重新睜開眼睛,威利斯就看到了人群正前方的喬納森-鮑德溫。他想起了瑞恩-鮑德溫,他還想起了陸恪。就算生命即將走向終點,他也愿意肆意綻放,他也愿意放肆張揚,因為九人的因子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血液之中。
那些煩惱和苦澀,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消融在眼眶里的滾燙之中,胸腔里的沉悶也煙消云散,重新再次挺直了腰桿。他又成為了舊金山49人的五十二號,那個背負著“防守組隊長”之名的帕特里克-威利斯!
推著輪椅緩緩前行,威利斯來到了醫院門口的臺階前,面對著記者也面對著九人。
現場的雜音逐漸平復了下來,那一雙雙視線殷切而堅定地集中在了威利斯的身上,暖洋洋得讓皮膚微微發燙起來,這讓他顯得有些笨拙,因為公開演講真的不是他的強項,“如此場面,還是需要斑比過來應付,我一個人總是有點心虛。”
威利斯真誠地說道,他有些拘謹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然后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發出了輕笑聲的人群——剛才的話語有什么好笑的嗎?他是認真的。
“我是認真的。”威利斯補充了一句,然后接著說道,“但我知道,不管我做出什么決定,斑比都始終陪伴在我身邊,和我一起努力,還有我的隊友們,我永遠都不會孤單。我想,這就足夠了。”威利斯自言自語地嘟囔著,自己也不確定到底在說些什么,隨后深呼吸了一下,重新振作,聲音也再次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