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豪幫著雷大力把棚里的出欄雞裝上了軍需車,剩下的裝車往城里面賣去了,反正不管是賣雞還是賣豬,以及賣菜,都是周向豪或者周向軍帶著他趟道兒,雷大力頭腦也不是很秀逗,只要大舅哥兒他們一提點,下一步雷大力立馬知道該怎么做。
不過,周家還是有一個人不大放心雷大力,雷大力這邊棚里但凡有一個稍大點的動靜兒,準得站在雷大力身后監督著,這另雷大力如芒在背,實是不大自在,可又不大好開口說什么,一旦開口說話,還得陪著笑臉,客客氣氣,不僅如此,還得板凳茶水的供應著。
這個人就是周家老家長周富貴。
周富貴心疼女兒,但是有些事兒,周富貴沒法直接詢問寶貝閨女,他沒少支使自己的老婆子去跟小女兒打聽,大事小事事無巨細,到也從方方面面多多少少對這個后來女婿掌屋了一些了解,但老周富貴還是不放心,他就是不知道雷大力這個人可不可靠,踏不踏實,用他自己一輩子的經驗來解釋的話,就是從做活計上就能看透一個人的性體啥樣。
周刁氏沒少勸周富貴,認為他做的是無用功,你那么往明白看女婿看啥呀?要是看出這個人合你的眼還好,要是不合眼呢?你還叫閨女離婚去?周富貴倔強的不行,不肯收回去監督的腳步,他搖了搖頭跟丟給周刁氏一句話:我就是要去看,看他不行,我就把我閨女要回來,我養活一輩子也不給個混球當媳婦兒去!
周刁氏扯著老頭子罵,“你就不知道寒磣?閨女離了結,結了離的,給別人看著,好看?你臉上有光?”
周富貴理直氣壯地回道:“他要不是個地道人,我閨女跟著他也過不好日子,我還不如回來養著我閨女,別人說啥咋看,關我啥事?我閨女好過才是真好!哼!”
于是,周富貴就那么倔強的跟在雷大力屁股后面,有實在看不過眼的,老人家實在憋不住的時候,還要指點一二,雷大力便恭恭敬敬的去按照老丈人的說法去改正以及操作。
雷大力表現的認真專注,其實心里面一直在打鼓,小心臟嘭嘭嘭地跳個不停,只怕有一處行差踏錯,招來老丈人不滿,辭掉他這個剛上門的女婿。
好在周富貴不大常有指點,只那么瞪眼看來看去,眼光從來沒有在雷大力身上放松過。
雷大力逮著周富貴看不到的拐角,悄悄走到周向軍的身邊,扯著五大舅哥兒的衣服袖子,討好地道:“五哥,五哥,你看咱爹往這兒一坐就是一天,我是擔心咱爹坐這兒受累,您還是帶咱爹回去吧,啊?”
周向軍不是不知道雷大力的心思,憋著裝著糊涂笑道:“不行,咱爹不累,你不用擔心,他在哪不是呆著,就讓他在你這兒呆著,還能在外面給你掌著眼,省了你這丟東少西的。”
雷大力有苦難言,對老丈人下逐客令,他還真是有那賊心沒那賊膽兒,所以,聽周向軍跟他這么說,他也就不敢再開口,認命的繼續干活去。
雷大力沒辦法,趕到周向豪在棚里幫忙時,就向周向豪求情,搓著兩手走到四大舅哥兒的身前,道:“四哥,你就行行好,快讓咱爹回去吧啊,咱爹天天這么盯著我,我,我害怕啊!”
周向豪也拿話取笑他,道:“你怕啥,這世上還有你怕的?”他的潛臺詞是,殺人你都不怕,你還怕人家旁邊看著你?
雷大力似乎能聽出周向豪的潛臺詞,繼續搓著雙手,陪著笑道:“四哥,我當土匪這么多年,連個螞蟻都沒踩死過,我就跟著蹭吃蹭喝,雖然殺生的事我沒干過,但那時我可真是沒啥可怕的,要說我最怕啥子,我敢說,自從認識了向如,我真真有了怕,那時候,我最怕向如生氣,現在,我最怕咱爹在背后盯著我。四哥,求求你了,幫幫我,救救我吧!”
周向豪不同周向軍,他是個當四哥的,別看上面有一個二哥,但因為二哥是殘疾人,所以,整個他周向豪幾乎是整個周家的主心骨,雷大力求到他頭上,他就沒有不管的道理。
周向豪陪著周富貴一起往家走,平時話不都不多的爺倆,根本沒有什么話題,但是周向豪不得不開了口,“爹,趕明就不用來這邊盯著了,我和向軍時不時就來看著,沒啥問題的,再說,大力他干活行,我都看在眼里的,要是他啥啥不行的話,我早就不開這個口,讓向如嫁給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