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太太越說越有點激動,她稍微放大了聲音,道:“我說你這孩子,怎么就聽不進去老人言呢,我老婆子可不你當上啊,你還不走,那就叫自取其辱,神仙也幫不了你了!好吧,不說旁的,就說昨天晚上吧,你不知道為什么秋喜讓我來跟她做伴?你沒來這兒之前,秋喜可從來沒有讓我跟她做伴過夜,你知道為啥不?”
范天秋抓了抓腦袋,點了點頭,道:“嗯,我知道了。”范天秋的語氣淡淡的,淡的像是沒說話,但主任太太聽清了,于是,主任太太的教授起效了,也就開心了。
范天秋嗖地往屋里面擰身子,主任太太嚇了一跳,以為范天秋執迷不悟,心下不免寒涼,又覺得當著周向豪和李秋喜的面下不來臺,忙將范天秋追了上去。
范天秋氣的一甩手,皺著眉頭向后道:“你想干啥,跟著我干啥?出去!”在范天秋的意識里,這個老婆子根本不向著自己,我一個大老爺們咋的,我一個大老爺們不是也挺可憐的嗎?想著想著,心里面無比委屈,一個酸楚,兩眼里面浸了淚水,他真真是委屈的要哭了。
范天秋把袖子一抬,往眼睛上一抹,主任太太看的一個愣怔,心想,這孩子是委屈到底了,都哭了。
“怎么著,還哭了?”主任太太突然心軟了起來,慈和道:“就你,還知道哭?有臉哭?這事要我說,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把自己帶到坑里,自己把自己埋了,人家秋喜跟你承諾了什么嗎?沒有吧,還不是你非得往人家的生活里頭鉆,到頭來碰了一鼻子灰......小子,我老太婆跟你說這些話,你別多心,我不是嘲諷,更不是笑話你,我就是教你看清事實,你得認真這個事實,然后,從事實中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不屬于你的,你不能強求啊——”
“你們當老師的,都這么能默跡嗎?”別看范天秋說著這樣的話,語氣可是一點也沒有嫌惡,像是跟人商量事兒似的。
主任太太楞了一楞,道:“咱是被你說著了,我老婆子教了一輩子書,最擅長的就是說話,別人要是說一籮筐的話累的嘴都吐白沫,我呀,那是絕不可能的,那我倒要問一問你,你聽我這個當老師的說你說的對也不對?”
范天秋點了點頭,哽咽道:“對,您說的都對。”
“對嘛,所以哩,別人不能對你好,你得對自己好點,成不?”主任太太變成了商量的語氣。
“嗯,我對自己好點。”范天秋學著主任太太的話音說了一句。
主任太太道:“那得了,我就算是勸服你了。今晚你去哪住啊?”主任太太看范天秋收拾了自己的包裹問道。
“怎么來的我就怎么走,鋪天蓋地,借宿人家,都成,我一個糙漢子,心都傷成這樣的了,可算再沒什么可怕的了,什么困難都能應付的了,嬸子,你就別管我了,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別打擾了人家一家三口團聚。”范天秋就像受了委屈之后剛剛好起來的孩子,雖然想通了,但還是帶著點委屈,所以顯得特別孩子氣。
主任太太此時看范天秋,真正像看到了自己遠在外地的兒子,不免心疼起來。
“我說你就別走了,你就跟我回家,我兒子那屋空著,你就在我兒子屋里睡一宿,想走想留,明早起來再作打算,好不好?”主任太太苦口婆心的說道。
范天秋轉臉看了看主任太太,有點孩子終于見著親媽的親切,愣著神盯了主任太太片刻,又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道:“嬸子,那我就,就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