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喜的眼神卻直直的盯著老李婆子和老李頭兒,剛剛,被那么多人合伙欺負著,李秋喜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可是現在,她看著老李婆子老兩口倆,忍不住的,想哭。
周向豪伸手攬著媳婦兒,晃著媳婦兒的肩膀,體貼問道:“怎么了你?哪不舒服嗎?”
李秋喜撥掉老爺們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緩緩地走到老李婆子和老李頭子面前,伸手拿過老李婆子手里的拐杖,打開拐杖上的坐椅功能,把老李婆子扶到上面,坐好了。
“那么大個歲數了,還學著年輕人打仗呢,是,那林老婆子是掛了彩了,可你呢?我看看,閃沒閃著腰?我看看,這疼不疼?”
老李婆子搖搖頭,“不疼,嗨,我真是一點沒事兒,再說,就算我跟那老婆子對命能咋,我一把老骨頭,不值錢,他們一家子敢欺負我閨女,我能讓他們好過那就邪了,哼!哎,我說你別往那按,不疼也教你給按疼了——”
“娘,別讓我擔心行吧?”李秋喜低著頭,給老李婆子系好鞋帶兒。
老李婆子一下子怔住了,半晌才低下頭,撥拉撥拉李秋喜的腦袋,問道:“小妮子,你叫我啥?”
“咋,我叫你娘,你不習慣啊,哼,就知道你是受窮不受敬的!”李秋喜低著頭嘟嚷道。
老李婆子突然就哭開了,一手抱著李秋喜的腦袋,一手在李秋喜的后背上,狠勁兒的拍,那可真是卯足了勁兒的拍,好像要把大半輩子的怨氣惱恨都給拍走了似的。
“天殺的閨女子呀,你坑你娘坑的好慘呀,這些年呀,我老婆子做夢都夢著你喊我一聲娘呀,老婆子我以為這輩子都聽不見你這一聲娘了啊,我尋思我得把這份子遺憾帶到棺材里去得了,哎喲喲,天老爺噢,可算長了眼了,讓我老婆子這一仗打出親閨女來了呀,嗚嗚嗚......”
老李婆子哭天搶地,人們都看了傻,后來聽著聽著,便也聽出了一個老后媽跟養女的沒有血緣勝似血緣的關系,也都感動的淚流滿面的,尤其是李軍,這個做大哥的,更是感動的都直不起腰來,蹲在地上,一把接一把的抹著鼻涕眼淚。
李秋喜抹著眼淚,搖著老李婆子的腿,仰著臉又抻手拽了拽老李頭的手,哽咽道:“爹,娘,這一仗讓我看明白了你們的心,我知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兒,是我錯了,你們別怪我,秋雨總跟我說,你們惦記我惦記我,我在京城,一直以為她是哄著我開心呢,以為她是想撮合我跟你們的關系呢,現在,我看出來的,不是這樣的,我小人之心了我,可是你們知道嗎?——”
李秋喜難過的低下頭,使勁抽噎了半晌,繼續道:“我也擔心你們,忘記著你們,我以為我不會把你們當回事兒的,我盡量想你們的不好,可是不管怎么想,我還是忍不住想要關心你們,想讓你們過上最好的日子,吃上最好吃的東西,穿上最好看的衣裳......”
老李婆子連眼淚都來不及抹一把,把兩眼一瞪,道:“糊涂啊你,糊涂啊!我們穿著你好看的衣裳能咋?吃上你給的好吃的能咋?喝上你千里迢迢捎回來的藥能咋?我們打心眼里希望你能管我叫聲爹娘,這可比給我們吃穿的更讓我們開心呀!哎喲喲,我說你這個白眼狼啊,真是白眼狼呀,你呀你呀,不是我肚子里爬出來的血肉,就是想不到你心坎兒里去呀,哎喲喲,嗚嗚嗚......”
李秋喜聽老李婆子邊哭邊說的,這話越來越開始跑偏,一時不想再繼續跟他們淚敘親情,撲拉撲拉屁股站起來,厲聲道:“行了,還沒完沒了啦,聽聽你說的話,越來越不對味了啊!”
老李婆子一抬眼,被剛剛還你儂我儂的閨女訓了,還有點回不過神來,瞪大了兩眼盯著李秋喜,像個無辜的小孩子。
李秋喜噗嗤一笑,道:“你瞅瞅你,真是老小孩,老小孩,不訓你兩句,還在那兒沒完沒字的罵我,合著我認了你就是讓你罵著打發功夫的?可知道李秋雨當你們家閨女的不容易了!”
老李婆子果然不再哭泣,就著李秋喜的手站起來,斜著眼睛問道:“閨女,我這個娘,你可是真正認下了啊,不帶反悔的,這么多人證著呢,你可得說話算話。”
李秋喜把兩眼一瞪,道:“是,我認下了,我就是想問你,你又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