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頗有一番你了解我我了解你的感覺,還有那么一點點的相見恨晚的感覺,要不是看著樹底下聊天的人都散了去,這兩人還能聊下去,一下子要聊到地老天荒的樣子,沒有人能影響得了他們似的。
李秋雨不好意思的挽了挽頭發,道:“哎呀,你看,光顧嘮嗑,忘了拜年了,我這還得去買瓶醋呢,說說的,我可得走了,我包那一簾子的餃子皮都快干了。”
“哎喲,小姨子,包餃子呀,啥餡兒的?”范天秋問道。
“韭菜肉的,哎喲——”李秋雨一拍腦門,道:“你看看,你看看,我怎么就這么死心眼呢,你看你一個人,我也一個人,你呀,也別回去重新起火了,就到我家,跟我一塊將就一口得了,今兒我就讓你嘗嘗小姨子的手藝。”
范天秋老臉一紅,有些不大好意思,撓了撓腦袋道:“哎喲,這咋好意思的?我——”
“嗨,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多一副碗筷的事兒,再說,你不口口聲聲叫我小姨子的,姐夫吃小姨子家一口飯,還是吃得著的。”
“那行,我跟你一塊買醋去——”范天秋想起來什么似的,把手一擺,道:“得了,這醋你也不用買了,我那小兒子心細,啥玩意都往回給我買,上回回來,給我拉了一大桶山西陳醋來,那醋要是蘸餃子,絕了,你跟我回家,我給你倒半桶,然后咱們去你家,我這個姐夫,就去嘗嘗小姨子的手藝。”
說罷,這兩人就結伴往范天秋的家里去了。
李秋雨把自己陳的老酒挖出來一壇,兩人餃子就酒,吃喝了個不亦樂乎。
這一喝到了什么時候,兩人也不知道,隔著個小炕桌,炕頭一個,炕梢一個,呼呼的睡著了,等這兩人分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天亮。
先醒的是李秋雨,她跳下地轉過來,推了推范天秋,范天秋睜開眼睛,揉了揉有點暈乎的腦門,道:“怎么了,亮天了,噢,該起床了。”
這兩個人四只眼,一下子就對上了。
呼吸就是在那一刻急促起來的,兩人都是五十不到的年紀,歲月在他們的臉上刻下了紋路,但還不至于一臉看不盡的滄桑,倒是顯得別有一番成熟風韻,他看她也好,她看他也罷,都有一瞬屬于老年人的,莫名的心動。
范天秋突然來了靈感,嘻嘻一笑道:“老樹發芽,你有沒有這感覺?”
李秋雨拍了一把范天秋,笑道:“老不正經的。”
“男男女女,夫妻情侶,太正經的話,咋傳播后代呢,你說是不是?”范天秋把臉往上一湊,一下子親上了李秋雨的一面側臉。
“哎喲,這么一把歲數了!”李秋雨喃喃地說著,伸手摸著那半張臉,感覺還是挺甜蜜的。
“現在在咱們老年界都流行夕陽紅嘛!”范天秋將李秋雨的手緊緊一握,一雙小眼睛瞪的亮亮的,帶著無可忽視的認真:“秋雨,跟我過吧,咱倆過吧,好不好?”
李秋雨瞪眼看著范天秋,沒說話。
“嗯?咱倆過吧,好不好?”范天秋又捏了捏李秋雨的手背,“咱們的時間都不多了,過一天少一天,咱們的每一天每一秒都非常珍貴,一點也不能耽誤了,咱不得過,還得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兒的,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