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些年林師傅一個人背兩個孩子讀書真不容易,現在好,熬出頭了”,
同在一個工作間的裁縫們常喜歡拉家常,彼此家里的情況都清楚,有個大事小事的都會拉一把手。
林淑儀搖頭笑道:“以后的事說不準呢,暮遠在學校也累,哪能指望他啊”,
“養兒子可不就是用來指望的嗎?他畢業了,暮瑤的學費至少能幫你分擔一些嘛”,
“還是要等等,暮瑤好養活的”,
林淑儀在熨斗里倒滿了水,插上電,把桌上的布燙了燙,忽然抬起頭看向對面的樓房;那里什么也沒有,她便又低下頭將熨斗下的布燙的平整......
此時陳墨和暮瑤正在與王明時裝店只隔著一棟平房的樓房頂上,從這里居高臨下恰好能看見王明時裝店的工作間,在席暮瑤的記憶中并沒有這家店,只知道這個名字,這時看著林淑儀裁剪布,用縫紉機縫制布匹,用電熨斗將布燙平...這才知道裁縫是一種怎樣的工作,她小時候的吃穿用度,學雜費用都在這一匹匹布中,都在縫紉機和剪刀的聲音中,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她坐在石臺上靜靜看著那個工作中的身影,心中平靜而滿足,陳墨說的沒錯,不必相認,只要能這么靜靜的看著她就夠了。
陳墨也靜靜看著那間工作間,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個人影。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他比席暮瑤更了解這種感受;很多次與趙琳在校園中擦肩而過,她的容貌,她的笑臉一點點烙印在心中,那時的陳墨便是這么想的,若是不能相戀,不能擁有,只要每天能夠看見她也是幸福的,可惜那時的他就連這么一點小小的奢望也會破滅,一個小小的離別便讓他痛的難以名狀。
現在,他有了紀小煙,他全心全意的對待紀小煙,但不經意間趙琳的面容便會浮現在腦海中,他不得不相信男人永遠也忘不掉他第一個喜歡的女孩,不是因為她多么優秀,多么完美,只是因為那是他在青春年少時對異性最為純潔,最為美好的憧憬,一旦錯過,往后余生都不會再有。
突然想起的事讓陳墨有一些憂郁,眼中寫上了一絲落寞,手心里卻多了一絲溫暖。
偏過頭,看見席暮瑤正輕輕握著她的手,微紅的眼睛看著他。
“陳墨,你...到底是誰啊?”,
她問道。
一如那晚在醫院的走廊里,小暮瑤裹著厚厚的軍大衣躺在他懷里,睜著大大的眼睛問道:“陳墨哥哥,你是從天上來的嗎?”,
陳墨有些落寞的笑道:“只是一個普通人”,
席暮瑤看著他,眼中寫滿了如水的溫柔,春花般的面容輕輕靠近了他的臉,涼涼的唇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陳墨瞳孔不禁微微一縮,那涼而柔軟的感覺卻貼了上來,漸漸的變得溫熱,過了許久她的唇才與他分開,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而溫柔的道:“是在我的童年照下一束光的人,是我等了很久,也找了很久的人,兒時,現在,兩重時光里,都是我想要延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