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監獄都不是改造人的地方。
假如說羈押區以外,全身武裝的警衛給這片監獄帶來的是緊張肅穆的氣氛的話,那么羈押區之內,就只能是陰涼恐怖的氣息。
它就象是一個遠隔人世的異域世界,精鐵打造的鐵籠,帶著倒刺的皮鞭,精光閃爍的長矛,還有馬靴踏在地面引起的空蕩的回響,無不昭示這里殘忍冷酷的一面。
走在羈押區外堂那寬敞的過道上,修伊向著四周一個個犯人就那樣躺在地上,晦澀的兩眼望著天空。在他們的上方,是一個個布滿倒刺的釘板,就那樣懸掛在頭頂。
“作為蘭斯帝國最大,羈押犯人最多,守衛也最堅固的一座監獄,在這里即使是普通區的犯人,走出來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對他們,一定要用最嚴格的看護,即使是使用魔法囚籠,也不能保證絕對的安全。”身旁是衛兵歐文在為修伊講解:“籠子上面的釘板,就是用來對付一些頑固不化的家伙的。總有人試圖逃跑,有時候他們甚至會裝病哄騙獄卒進去,然后試圖沖出牢房。對于這樣的犯人,斯巴克監獄有足夠的權力當場處死。”
“再往前就是重犯區,那里主要由傀儡武士和血肉傀儡把守。這些家伙很不錯,可以常年累月的站在這里而不知道疲累,可惜過于死板,只認通行牌不認人。聽說以前曾經生過有人掉落通行牌而被傀儡誤殺的事,不過還好,不是生在我們這里。”領著修伊一路往前走,衛兵歐文不停地向修伊介紹著。
或許是那一個金維特起了作用,他現在的態度極為殷勤。
傀儡武士或許死板,不靈活,但卻是最忠于職守的存在,不會收受他人好處,不知疲累,不要薪水,而且永遠不會背叛。用他們來看守重犯,顯然是相當不錯的選擇。
修伊的眼神漸漸變得冷酷,他望著那些傀儡武士。所有曾經的回憶如流水般頃刻間涌回心頭。
沒錯,這些傀儡武士和血肉傀儡正是從煉獄島上出來的。
修伊曾經以為所有的傀儡都被送往了戰場,沒有想到斯巴克監獄竟然也有一些這樣的傀儡武士。
望著眼前的傀儡,煉獄島上一幕幕的場景在腦海中重現,曾經的歲月,是他永遠也無法忘卻的。
他再按捺不住心中強烈起伏的情緒,上前幾步,將手放在了其中一具血肉傀儡的身上。
“小心!”衛兵歐文忍不住叫了起來:“別惹他們,傀儡被下過反擊指令,即使你有通行牌也不能對它隨意做出威脅性舉動。”
出乎歐文預料的,是那具血肉傀儡沒有任何動作,任憑修伊的手落在了他的身上,甚至直撫其臉。
感受著那如沙皮般粗糙的人造皮膚,修伊的眼神充滿專注,他怔怔地望著這臺血肉傀儡,就象是望著自己的情人一般。
這臺血肉傀儡的身體下,藏著的是誰的靈魂?西瑟?撒克?又或者是別的少年?
那一個個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少年們,他們的靈魂成為這血肉傀儡中的一部分,然后化身為最冷酷的殺人機器,日夜守護著這戒備森嚴的大監獄。
這個世界到底誰該被送進監獄里去?
修伊心底憤怒的火焰在燃燒,連續數次的深呼吸,他才漸漸回復了如初平靜。
“哦,見鬼,你是怎么做到的?”身旁的衛兵出了驚訝的呼喚。
修伊的眼神漸漸冷漠了,他對身邊的衛兵道:“這臺血肉傀儡是三年內送過來的吧?”
“沒錯,你怎么知道的?”
修伊冷冷回答:“帝國在傀儡武士的制作上從三年前開始有了巨大突破。煉金師在制作傀儡時加入了一種新的指令,可以模糊判斷人的行為意圖。但這種意圖判斷是通過固有模式進行的,所以有很大的局限性。下次你要想靠近這些傀儡,記住不要從側面或者后方靠近,那會讓他認為你試圖偷襲它。直接從他的正面走過去,把動作放連貫和自然一些,他就會判定你對他沒有惡意,不會對你進行攻擊。”
“見鬼,你是傀儡武士的制造者嗎?這么熟悉這些家伙?”
“曾經有個朋友跟我說過這方面的事,他的手里也有傀儡武士。”修伊隨口回答。
說話間,他撫摸血肉傀儡的手已經劃到了那臺血肉傀儡的腰腹下,借著身體的掩護,一小塊金屬片就這樣劃進了那臺血肉傀儡的身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