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寶慶公主問話,劉玄壓下心思,恭敬地答道,“回侯爺,那倭賊也不過一個腦袋,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一刀砍下去,腦袋也得掉,一槍扎過去,照樣一個透心涼。”
“哈哈,本侯就喜歡聽狀元郎的這些話。”
寶慶侯嘰嘰喳喳問了兩三刻鐘,從與海賊倭兵對戰到察訪那些奇案,劉玄都一一對答。
這時那兩個小黃門卻是著急了,遲疑了一會,諾諾嚅嚅地說道:“殿下,太上皇等著劉大人的詩呢。”
“啊,劉狀元寫了詩,快給我看看。”寶慶侯搶上前去,展在桌子上的文卷墨跡已經全干了。
“小小江山國,輕輕縞纻衣。波光清作面,天勢碧成圍。龍鯉寒潭映,青鳥蓬山飛。此心兼此境,安得不忘機。”
寶慶侯輕聲念了一遍,沉吟了一會開口道,“《戰國策》的《齊策四》有云,‘后宮十妃,皆衣縞纻,食粱肉。’狀元郎,這是應景嗎?還有這青鳥蓬山,是用的李義山…”
劉玄眼角跳了一下,連忙打斷道:“臣這首詩是應對太上皇而做的。”
寶慶公主瞪了劉玄一眼,“裝神弄鬼!好吧,我去送給皇爺爺。”
回到慶霄樓,今上已經請完安,說了一會子話自回紫禁城去了。寶慶公主興沖沖地走了進去,大聲道:“皇祖父,皇祖母,狀元郎的詩。”
太上皇和皇太后正說著話,聽到寶慶公主的話,轉過頭來,滿臉笑容地說道:“我的云蘿兒來了,快到祖父/祖母跟前來。”
“這是劉四郎的詩,怎么到你手里?”回過神來的皇太后詫異地問道。
“皇祖母,孫女今兒聽他講了兩件奇案,意猶未盡,便尋了他,找他問了半個時辰話。聽他講起鄞縣戰事的那些細節,果真有大將之風。”
“我的云蘿兒,你以后少跟那劉四郎糾纏,那就是個孟浪子,跟他老師楊老西一樣,道貌岸然,著實是個貪色的壞胚子!”
“皇祖母,為何這般說?”
太上皇咳嗽一聲,出聲打斷了兩人的話,“來看詩,看狀元的詩。”
皇太后看完后,皺著眉頭遲疑道:“這詩看上去平平淡淡,卻能品出些許意味來,只是一時琢磨不到,二郎,你今兒跟劉四郎說了什么?”
“我跟他說了說王文忠的事。”
“哦,我記起來了,”皇太后默想了一會,突然說道,“王文忠公當年考中庶吉士,三年養望出京后首任便是知郴州事。”
“梓童還記得王卿的履歷啊。‘授縞纻以托心,示茲誠之不謬。’今日沒有白講,劉四郎終究明白了朕的意思。”
寶慶公主在旁邊聽著,太上皇那句話一說出來,她就知道出自前唐韓文公的《祭郴州李使君文》,只是著實不知道什么意思,閃動著眼睫毛,在那里靜靜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