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六年二月初二,龍抬頭,松江府青浦新涇鎮。它就在吳淞河南邊,北邊就是蘇州嘉定縣的南翔鎮。三艘官船靠在新涇鎮的碼頭上,沒有打旗號,但周圍散開的數十號勇壯官兵,讓人不敢輕易靠近,指著這邊議論紛紛。
而在新涇鎮鄉野田間,劉玄穿著一身青色的道袍,走在泥濘路上。旁邊跟著兩個人,年紀大的正是胡斯托神父,另一個年輕些,名叫范布倫。他自稱是低地國家-尼德蘭人,出自一個信奉天主教的富商家庭。說是因為家鄉多信奉新教,所以跑到西班牙神學院進修,正好遇到胡斯托神父述職回國休整后招兵買馬,組建屬于他的傳教團隊,于是便加入了。
范布倫是胡斯托團隊里學漢字漢語最快的一個,加上家里是開銀行的,懂金融,又加入過西班牙軍隊,在意大利跟法國佬真刀真槍干過仗,后來又當了幾年西班牙在意大利的“總督助理”之類的公務員。學識淵博,軍政教都玩過,而且都玩得不錯,自有一番體會。所以便成了劉玄的顧問,經常帶在身邊,作為“顧問”。
而胡斯托神父在知道劉玄的權勢后,又得到了“暗示”,便有事沒事就待在劉玄的身邊,企圖感化他,讓他皈依神的旨意。劉玄卻圖他知識淵博,天南地北哪里都去過,也作為顧問之一。
在三人后面則是黎文忠、楊彬越兩人帶著四個護衛。劉玄出門,蘭瑜、黎文忠、楊越彬、劉金堂他們四人通常是兩個帶著四個護衛緊跟著劉玄,另一位帶著二十余護衛稍遠跟著,隨時支援,第四位則留守官船或府里。
“老胡,老范,你們到我大秦有大半年了,兩廣待過,現在又在這江南幾州也待過,覺得風土人情如何?”
“很好,很勤勞善良的人民。”胡斯托答道。
“很有意思。”范布倫的回答就很有意思了。
“很有意思?老范,你說說,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范布倫有點暈,他才學會漢語兩三個月,這短短一句話繞得他有點暈,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答道:“大人,是這樣的。我覺得這個江蘭,跟我的家鄉,泥地蘭很像。靠著大海,河露密布,土地肥沃。”
聽范布倫說話,他咬字很困難,說得艱難,聽得也難受。
“而且這里的生意氣氛,非常地…好。”范布倫實在想不出用什么詞來形容,最后只好用最通用的這個字。
“是啊,是很像。”劉玄點點頭,“老范,你看過我的棉布生意,覺得下一步該怎么辦?”
他們正好從松江州上海縣回來。看過那些紗廠和布廠后,胡斯托、范布倫只是驚訝和感嘆這些工廠的奇特性和龐大的規模。對于這些廠子有劉玄的股份倒一點不奇怪。在他們國家,大貴族也是會用各種法子賺錢的。
“銀行!”范布倫毫不遲疑地說道,“大人,你的利豐社,收購棉花,織紗紡布,販賣,中間還出租和雇傭大量的工人,而且海商來買布,不全是用的金銀和銅錢,還用的他們的特產貨物。是一個非常完整的…”
范布倫想了半天,手指頭在空中來回地畫圈,就是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來。
“循環,圓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