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援征統籌糧餉,牽涉到幾省的大事,不掛一個左副都御史的職位,是壓不住地方各路人馬的。只是權攝之后,援征事畢,丘老爺憑借著這份軍功,實授左副都御史,甚至擢升左右都御史都是可能的。圣上借著丘世伯的手,順理成章地在都察院埋下了釘子。
丘續良跟劉府是姻親,但并不意味著兩家就是鐵桿同黨。人家也是有著自己的人脈資源,有著自己的政治訴求。有共同利益時大家合作,沒有共同利益時不互相拆臺,就此而已。朝中諸多文武臣工,不都是這樣的。能結為同黨和成為死敵的,都是少數,就算是最鐵桿的文武科舉中的同年,也只是合作伙伴,真要成為同黨,也要磨合一些年才能達到。
劉玄聽說,丘老爺上回進京述職時,得隆慶帝三次接見,怕是那回就簡在帝心了。又聽說,丘老爺跟韓相和周天霞走得很近。
不過劉玄只敢在心里默默想著這些事情,然后老老實實站到一邊,等隆慶帝和幾位大佬交換完意見,然后繼續闡述他的援征方略。
關于援征的御前會議開了三天,劉玄終于可以歇口氣,可是各路的投帖聞風而動,潮水一般涌了過來。大半都是請托,想到軍前效用。劉玄叫人登記了一下,都回了信,不過態度模擬兩可。
余下的則是世交故舊的人情,都得去走走。
這一日,劉玄來到了賈府,拜訪了正在候選差事的賈政。
“賢侄,可算把你給盼來了。”
坐定后,賈政有些迫不及待了。
“聽說圣上和軍國平章們已經定下了,丘大人坐鎮登州?”
劉玄不奇怪賈政這么快就聽到風聲了,御前會議又如何?這種早晚會明發的消息早就傳出來了。他只是有些奇怪賈政為何會主動去打聽這些消息,看來這位世叔還是有些想法。
“世叔知道得沒錯。丘世伯這次坐鎮登州,既是糧草官,又是監軍。有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在后面支持著,小侄在前方也能全心應敵。”
賈政再迂腐,也是聽明白了劉玄話里的意思。丘續良老大人,是他的長輩,又沒有隸屬關系,還隱隱負著監軍之職。想讓劉玄請托,歸到丘大人屬下,在登州安安穩穩地混軍功,很難辦到,還是直接去找丘大人吧。
再說了,請托幾個**品小官吏簡單。可你一位四品殿上官,過去就是同知同簽的副職,起碼要負責某一面的事務。這樣的副手,丘大人自有定奪,劉玄怎么好請托?
想明白后,賈政不由心里長嘆了一口氣,既然這邊沒了門路,不如請四郎出個主意,看能不能在京里謀個清貴的職位。不是他故意賴上劉玄,而是清貴的位置全在清流手上,都是翰林院進士等出身。賈政雖然點過一任學政,可還是沒有被當成是自己人。
“賢侄啊,你也知道,你世伯現在德光城守職,老太太身邊只剩下我一人,要是外放地方,怕是沒人在身邊承孝。她老人家這把年紀了,萬一出個差池,我等上下是萬死難辭。真是忠孝難兩全啊。”
聽著賈政的訴苦,劉玄默不作聲,心里在暗暗盤算著。自己這位世叔,看著迂腐呆板,但是你說他一味愚鈍,那也偏面了。其實用好了,也是有用處的。就算是一張手紙,放對地方,再遇到合適的時機,就是救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