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看到咬牙切齒的賈璉,心里嘆息。自己堂哥,多風流清雅的人,跟著劉四郎歷練了些年,就變得這般睚眥必報、心狠手辣,哪里還有半分出塵脫俗之氣?
“那就好,”聽自己夫君這般一說,王熙鳳滿意地點點頭,“那這女伶戲班誰來管,這事總得要交代過去。皇貴妃生辰那日,還得去唱兩本的。”
“就叫賈蕓代管吧。族里子侄里,就他還能用得上。”
“這事你們爺們安排就是了。只是明后天,薛姨媽和寶釵妹子要帶著劉四郎嫡子和薛府的嫡子過來,老太太發了話要設盛宴款待,可要準備齊當了。薛姨媽和寶釵妹子雖然都是自己人,在我們府上也是常來常往的,不會計較什么。可現在她們身份卻不同了,不僅代表著薛家顏面,更代表著劉家顏面,可不能出岔子。我要忙著這碼子事,可顧不上那頭了。”
“這事要勞煩大嫂和二嫂子操心張羅了。”賈寶玉知道這等繁瑣之事只能是璉二嫂辦得整齊,大嫂李紈只也是幫襯一二。
“我就是這勞碌命。”璉二嫂說了一句,又繼續道:“明兒有薛姨媽,寶釵妹子,劉四郎嫡子,三妹妹,四妹妹,史姑娘,兩位尤姨娘,還有寶釵的表妹寶琴,蟠哥兒的媳婦細娘,和兒子薛鯤...”
“二爺,寶兄弟,東府蓉哥兒會過來作陪嗎?”璉二嫂算了算人口,又合計起自家這邊作陪的。
“這次四郎和蟠哥兒都還在高麗沒回來,外男只有一位護送照應的蝌哥兒,我跟寶兄弟作陪就好了,總不好讓蓉哥兒也來跑一趟。只是東府的太太和奶奶們要過去作陪,你們照應著就好。”
看著賈寶玉告辭離去的背影,賈璉臉色陰晴不定。璉二嫂去收拾了下,回到屋里看到這情景,忍不住開口問道:“二爺,你這是怎么了?”
“我聽到些風言風語,說寶兄弟身邊有人在嚼劉四郎的舌根子,挑撥著賈劉兩家的關系。”
“寶兄弟身邊那兩位姨娘干的事情。”璉二嫂一下子就想到了甄府那兩位身上,“都是二太太縱容的,把那兩位抬舉得太高,有些得意忘形了。”
“劉家能離得開我們賈家,可賈家能離得開劉家嗎?”賈璉搖著頭說道。
“大姐兒都封貴妃了,二老爺也封了爵,還有什么離不開的?要是德貴妃再誕下皇子來,只怕是劉家來奉承賈家了。”璉二嫂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
看到自己媳婦這個樣子,可以想象王夫人會是怎么樣一個心態,賈璉不由長嘆一口氣。“你們婦道人家,總是待在后院內宅,外面很多東西看不到,也看不明白。就算德貴妃誕下皇子,人家劉家為什么就上趕著來擁戴你?”
“劉賈兩家不是沾著親嗎?”
“用人家的時候就說沾著親了?你跟你姑媽的眼,太勢利了。總先顧著自己,別人都是來沾你們好處的。沾著親又如何,賈家要是給得好處不夠,人家肯定是先顧了別人那一頭。唉,你們這些婦道人家,對你們好,就認為是人家上趕著巴結,不對你們好,又說人家薄情寡義。都活了這么大一把歲數,還沒活明白。”
璉二嫂知道賈璉明著說自己,實際上在說自己的娘家姑媽,夫家嬸嬸。但是聽了幾句,覺得很有道理,也不做聲。
“不管這狗屁倒灶的事,京師的事告一段落,我回登州銷假,繼續做公。等援征保案下來,襲了爵位,我們立戶另過,再謀放江南地方。我們不是那心竅通透之人,絕不做那邀寵弄權之事,在翼護之下過過逍遙日子,就是萬幸。至于他們二房登天也好,入凡也罷,大家各不牽絆。”賈璉最后嘆息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