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聽襲人這么一說,不由心向神往,“聽你這么一說,現在可知我是‘井底之蛙’,不知天下秀美,何其多啊。真是好恨啊,竟然不能目睹神容。”
他現在也知道好歹了,要是還像以前厚著臉皮闖進去,不用漢王府侍從室的人來拿他,老太太也要將他行了家法,給漢王府一個交代。
襲人又說道:“剛才還有件大事。”
“什么大事?”寶玉問道。
“薛太太為薛府虬哥兒求親大太太的侄女岫煙姐兒,直接找得老太太。”
“什么?”賈寶玉站在那里猛然不動了,“老太太答應了嗎?”
“老太太當然是滿口答應了。虬哥兒一表人才,是個良配,岫煙姐兒嫁了過去,可不是終身有托了。”
賈寶玉站在那里,哀嘆道:“上午才知道岫煙姐姐是處于深谷的芝蘭,‘深林不語抱幽貞,賴有微風遞遠馨。開處何妨依蘚砌,折來未肯戀金瓶。’卻不想轉眼間又許配給人了,用不得幾年又要寶珠蒙塵。”
說到這里,居然流了淚。襲人在一旁見了,真的一臉窘態,又不好出聲勸告,引起旁人矚目,連忙拉著寶玉快走了幾步,回了。
剛坐下來沒多久,聽到有丫鬟慌慌張張跑來說道:“剛才東府來人說,那邊的老爺殯天了。”
“誰?”
“東府敬老爺殯天了。”
剛回到東府的尤氏乍聽到消息,也是有些慌。府上當家的賈蓉還在刑部大牢里待著,文宣公府大案至少還要兩三個月才審得完,他這個當事人才出得來。府上一時竟沒個著己的男子來,當然有些慌了。
尤氏只得忙卸了妝飾,命人先到玄真觀將所有的道士都鎖了起來,再派人去請政老爺幫著來審問。她自己則急忙坐了車,帶了賴升一干老人媳婦出城。又請大夫看視,看到底是何病癥。大夫們見人已死,何處診脈來?
尤氏素知賈敬所練導氣之術屬虛誕,什么參星禮斗,守庚申,服靈砂等全是妄作虛為。想必是過于勞神費力,反因此傷了性命的。如今雖死,但腹中堅硬似鐵,面皮嘴唇,燒的紫絳皺裂。便向媳婦回說:“應該是道教中吞金服砂,燒脹而歿。”
跪了一地的眾道士慌忙回道:“原是秘制的丹砂吃壞了事,小道們也曾勸說:‘功夫未到,且服不得。’不承望老爺于今夜守庚申時,悄悄的服了下去,便升仙去了。這是虔心得道,已出苦海,脫去皮囊了。”
尤氏也不便聽,只命鎖著,等賈政來發放,且命人飛馬去報信。一面看視里面窄狹,不能停放,橫豎也不能進城的,連忙將賈敬尸身裝裹好了,用軟轎抬至鐵檻寺來停放。
賈政聞訊后,連忙趕來,問了情況,也不敢大意輕斷。畢竟賈敬是進士出身,雖然把爵位傳給兒孫了,但還有榮職在身。又涉及到道門,謹慎的他只得擬了份奏章,遞了上去。
其余的則是該拘禁的繼續拘禁,該辦喪事的繼續辦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