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丟人也丟得差不多了,除了在大廳里蹦跶的那倆,其余的人都默默地鉆進了包廂,給兩人留出了更大的發揮空間。
汪嵩、龔玉、宋澄澄當初在部門里自封是“混吃等死三人組”,現在一個月多點的時間,又先后辭了職,成功地混成了“撂挑子三人組”,這仨人湊在一起臭味相投,嘰嘰喳喳跟麻雀似地有說不完的話。
宋澄澄倒還好,說了兩句就去跟自個兒師傅“嘰喳”去了,剩下汪嵩和龔玉在這咬牙切齒地“互夸”,恨不得把對方頭頂的高帽壘到天花板去。
“呦呵,‘大姑娘’,這才一個月不見,秀發更飄逸了嘿。”
龔玉呼嚕一把自己的小短毛,嚯,扎手,再看看人家汪嵩腦袋后面掛著的那條鮮亮的大馬尾,龔玉爪子一陣癢癢,到底沒敢上手。
“可不是嘛‘大兄弟’,我這頭發也就黑點兒,這點兒跟您比不上,您這腦袋再剃兩刀都快露青皮了,咋著?瞧著天兒馬上就熱了,趕著涼快呢?”
“那可不!”
龔玉抬手抹一把雙鬢,小模樣看著還挺得意,枯黃打底的頭上跟扣了瓶黑墨一樣黑黃互攪,看得汪嵩直咋舌。
“不是兄弟,你之前不是染黑了么,怎么整成這個德行了?”
“是啊,是染黑了,染發劑到最后都得掉幾層色,那黑染發劑也得掉不是?”
龔玉一撓頭。
“那你倒是再補一下啊,你這還不如全白呢,看著跟一副畫毀了的水墨畫似的。”
汪嵩嫌棄地捏了她幾根頭發,沒想到還沒怎么使勁兒,那幾根小短毛直接從中間就斷了。
“喏,看見沒,”龔玉指了指斷在他手里的頭發,“我這次剪頭的時候,俺家托尼老師可再三警告我,讓我先這么放著得了,那黑染發劑的含鉛量太大,我再自己在家瞎折騰幾次,我這頭發全得‘夭折’,好歹得先把頭發保住。”
“這么放著?”
汪嵩瞪了眼,看了眼任姐正在跟祝超說著啥,遂小聲地湊到龔玉耳邊嘀咕:
“你不是說這個月過了去找工作嗎,你就頂著這一頭水墨畫去找啊?”
“怕啥?”龔玉也小聲回他,“又不是所有的單位都是咱這樣的,私企性質的設計院也不是很管這個,好歹都是有藝術‘細菌’的設計人士,說真的,你見過有幾家設計院還要求員工穿正裝上班的,穿大褲衩子踩拖鞋上班的也大有人在。”
“也是。”
汪嵩覺得好像是這么回事兒,遂點了點頭,靠回椅子上的同時還捋了把自己的馬尾。
“說來我也是不服,憑啥同是要求儀表形象,你丫個大老爺們兒留馬尾都沒事,我染個頭就一堆人來說。”
龔玉盯著汪嵩的馬尾,突然憤憤不平地捶著大腿。
汪嵩翻了個白眼,瞄了眼任姐還沒注意到這邊,便沒好氣地沖著龔玉噴了個響鼻,跟駱駝撒氣一樣:
“憑啥?就憑我頭發還是黑的,你說你染就染吧,喜歡綠色你就染個悶青啊,怎么非得頂一片大草原在頭上才舒坦?你這不找事兒么?”
“誰喜歡綠色了?我當初染的可是冰藍色,誰知那個破染發劑不頂事,洗一遍掉一層色,能怪我么?你看現在哪還有點綠?全白了!”
龔玉越說越氣,氣著氣著就開始薅自己頭發,汪嵩瞅著她頭上也沒剩幾根毛了,趕緊阻止了她。
正鬧著,門簾子又被人掀了開,兩人還當是“二領導”和“管家婆”進來了,也沒當回事,就聽任姐一聲招呼:
“出外業的回來了?辛苦辛苦,來來來,這邊坐。”
龔玉一扭頭,正對上王承的眼,堆笑的臉頓時垮了下去,連個褶兒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