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任姐一副笑瞇瞇的樣子,臉上是“終于等到了”的表情,“你有啥不服你說,有仇抓緊時間報仇。”
傻子一推就蹦高,龔傻子得了令,蹭得一下就站了起來,說之前還又悶了一口壯膽,汪嵩在旁邊拉杯子拉人都沒拉住,無奈地伸手抹了把臉,看著這傻子正式開始蹦高。
“我就是不服,任姐,你說人家干設計的,除了自家的領導,也就是甲方能折騰折騰,憑啥到咱們家這兒,隨便哪個部門都能充個領導,啊?大家都是平行部門,他們到底充的哪門子領導?”
任姐沒想到傻子開的第一炮是向外開的,一時不知道怎么接口,不過那傻子也沒打算得到回答,她就是趁著酒勁兒撒氣罷了,任姐能不能回答她也沒什么要緊。
“你就把那些‘領導’都當成甲方不就完了么?”
汪嵩之前在私企的設計院實習過,知道其他設計院的工作強度,在他心里,龔玉的那些抱怨都不算事兒。
“把他們當甲方?”
龔玉雙眼一瞪,扭頭就輕‘呸’了一口:
“他們配嗎!甲方是啥?那是金主爸爸,爸能隨便當的嗎,那不得給錢么?哦!這些‘領導’不給錢,光讓人干活,天天讓人加班,加班費還是咱部門自己出的,到年底了連個首款都給不上,這是哪兒來的便宜爹?我呸!他丫的不配!”
“額……”
汪嵩覺得她的這段話說得倒是有理,不給錢還一天到晚光攆著人干活,這跟以前的周扒皮也沒啥本質上的區別,不過他卻不敢應聲,自家的領導還在這坐著呢,說到底,干活的是小兵,追款卻是領導們的事,雖說在他們心中任姐已經做得很夠意思了,加班費雖然少,但好歹是有,年終獎也跟總公司申請了下來,但公司的性質畢竟在這擺著,各路人精也在里面耍著無賴,都是一個總公司的,總不好為了內部要賬撕破臉,那錢能摳多少出來卻只能憑著個人良心了。
任姐在旁邊無奈地笑了笑,卻沒怪她渾說,只是摸了摸手上的白瓷杯,看了一眼雷俊。
雷俊一挑眉,還是嬉皮笑臉的,一點沒讓氣氛尬住,笑道:
“是,你說的沒錯,從道理上講一點錯都沒有,但從現實來講,他們就是甲方,而且是就算不給錢,咱們也得幫他們把事兒辦妥的甲方,其實吧,這就是所謂的人情活兒,你到哪兒都逃不掉的,就算你到了私企,也照樣得接甲方的人情活兒,這事兒就是這樣,你接了,除了累啥也得不到,你不接,以后你就啥活兒也接不到,就是這么個情況。”
雷俊邊說著,邊伸手把各人的酒杯都重新滿上,等倒完了酒,看龔玉被自己的話頂在那兒撒氣,便笑著舉起酒杯沖著傻子伸了過去:
“來,再走一個!”
龔玉憋得難受,聞言舉起杯子就猛地跟她師兄碰了一下,酒杯本是滿的,這一碰,“哐當”聲中酒就沒了三分之一,龔玉一仰頭悶了進去,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抱拳給他師兄告了個“假”:
“諸位先喝著,我有些事想不明白,先到旁邊跟那倆人哭會兒,一會兒再回來。”
說完,就看龔玉一扭身扎到了柳琪琪和宋澄澄中間,一秒鬼哭狼嚎,三秒聲淚俱下,五秒鼻涕泡就糊了滿臉。
“好嘞,‘走’了一個。”
雷俊對喝倒了一個的戰況頗感欣慰,剛想轉戰汪嵩,王承和祝超就站了起來,跟任姐說他倆要回去了。
汪嵩看了眼王承,又扭頭看了看龔玉,見那傻子悶在那兒哭得正嗨呢,便也不想提醒她,只是站起來送了送二人。
“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保重。”
汪嵩和他二人握了手,互相撞了下肩膀,看著二人掀簾而去,心里終于升起一絲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