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下班時間是五點半,汪嵩出門的時候得有六點,他想了下,覺得坐公交太浪費時間,便索性伸手叫了輛車,上車之前還在心里告訴自己:“今晚你可別吃飯了,省錢。”
等到黃茜那邊的時候,店里已經上燈了,天兒越暖和就意味著來川山的游人越多,所以這會兒咖啡店里座無虛席,黃茜在里面忙得腳不沾地,看見汪嵩來了,便趕緊喊他幫忙。
汪嵩進到更衣室里換衣服,看著外面坐得那么滿,不由地咋舌:
“我天,這么多人吶?你自己忙得過來嗎?”
“已經忙不過來了,所以你快點換完出去幫我,”黃茜幫著汪嵩拽袖子,“等明天我就得招倆服務員了,原想著不著急,還能再等兩天,沒想到今年這天兒熱得早,川山這么快就爆客了,弄得我還有點措手不及。”
汪嵩的頭被套在衣服里,整個人被勒得連呼吸都有點費勁,饒是如此,還阻止不了他那張嘴絮叨:
“你這話說的,我得念叨你兩句,你看眼瞅著都八月了,你怎么還等呢?就差那幾天啊?早幾天也費不了幾個工錢。”
“你念叨唄,”黃茜笑了下,伸手幫他把襖領往下拽,“反正咱倆剛談上,你現在說啥我都愛聽,不過倒也不是工錢的事兒,我不大喜歡讓別人摻和我干活兒,覺得不自在,自己忙活歸忙活,但舒服。”
“行行行,你的活兒,你愛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不指揮你,”汪嵩樂了,“不過聽你剛才這意思,等回頭過膩味了,我的話你就不愛聽了唄,誒,不對啊?怎么覺得咱倆剛才的性別有點顛倒,這話一般都是男生說給女生聽的不是?”
“怎么,不樂意啦?”黃茜笑他。
“那倒沒有,我沒有大男子主義。”
汪嵩整理整理發型,指著自己的腦袋面對著黃茜:
“不過我都在這兒站半天了,你就沒看出點不一樣來?”
黃茜往他手上塞了塊抹布,往外推著他,說:
“哎呀,我又沒瞎,當然看見了,不就頭發沒了嘛。”
汪嵩被她推得一愣一愣的,看她這么淡定,自己還有點郁悶:
“啥叫‘不就’,這頭發我留了小半年呢。”
“那能咋辦?昨天我就覺得你上班以后肯定保不住頭發,你自己的心里肯定也有數,還用得著大驚小怪么?”
“哦,這樣……”
兩人在店里跟陀螺一樣從這桌轉到那桌,汪嵩只覺得各種咖啡的名字在自己的腦子里攪成了漿糊,他費了老大的精力才沒出大岔子,等到九點店里打烊時,汪嵩覺得這幾個小時過得比上了一天的班都累。
“哎喲我的天,你明天趕緊去招人,明兒晚上我可不能陪你繼續這么轉轉了。”
汪嵩扶著腰,感覺那截腰骨正在“咔咔”地抗議。
黃茜原本還在幫他揉著腰,聽汪嵩這么一說,知道他是不想來了,想著自己忙活了一天,到現在都沒能好好地坐會兒,這時候本就躁得出火,聽著汪嵩這話,覺得那意思是讓他幫著干了點活兒他就不樂意,便沒好氣地伸手往他腰上一推。
“我就算明天開始招人,那人也不能立即來啊,再說還得有一段時間培訓呢,左右你剛上班沒什么事情,來幫幫我能累死你不?怎么,還非得發工資才能請得動你?”
“哎呦我去,干啥啊,誒,我的腰!”
汪嵩沒防備地被推了一把,覺得那截腰都有錯位的嫌疑,他詫異地回頭看著黃茜,雖然不知道自己說的話究竟是哪兒出了岔子,但他能感覺出來黃茜是在生氣,這人吶,白天在公司里被人一頓教訓,晚上回來還得看女朋友的臉色,汪嵩只覺得自己命苦。
“干嗎啊?話怎么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咱倆之間平白地提錢不傷感情嗎?”
汪嵩苦兮兮地笑著。
看著對面的人正在不停地揉腰,黃茜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手重了,可能說的話也沒輕到哪兒去,便趕緊上去扶著他,有點扭捏地道著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