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戰兢兢,生怕再從黑暗中飛出亂箭來,譚天保一邊嘴里喊:“我是信使——”一邊在心里默念:乖乖,你們別射箭啊,老天保佑……
走了約摸五十多步,一聲喝令從黑暗中傳來:
“站住,什么人?”
“信使,我是信使,我身上帶著高將軍給陳大帥的信,”譚天保乖乖地站在那里,同時把手里的長矛扔在地上。
嗖嗖嗖。
象鬼影一般,從幾棵老槐樹后面竄出好幾個官軍士兵,從他們頭上戴的制式頭盔就能分辨出來。
好幾把長槍,逼到譚天保的胸脯上。
“送什么信,拿出來。”一聲冷冰冰的喝令。
譚天保勉強抑制著害怕,挺直了身子,朗聲說道:“長官,我的信是高將軍和李將軍寫的降書,要親自送到陳大帥手里,事關重大,請各位……”
“你額媽的瓜馬,”一個官軍兇霸霸地罵道:“少廢話,快拿出來,別讓老子捅你個透心涼。”
譚天保使勁壯著膽子,咬牙切齒地說道:“長官,事關重大,我身上帶的是降書,陳大帥親啟的,你不想壞了軍國大事,就帶我去見陳大帥,這事天大地大,絕開不得玩笑。我的腦袋不值一文,我的使命卻是咱們倆的腦袋再加上兩籮筐也換不來。”
“嗬,嘴巴子夠硬。”
幾個哨兵悄悄咬了一下耳朵,然后一擺槍頭,“跟我走。”
譚天保松了一口氣。
小命看來是保住了,而且離成功越來越近。
沒有稀里糊涂地被打死,計劃正在一步步變成現實。
在官軍士兵的帶領下,譚天保到一座亮著燭火的帳蓬里。
他見到了一個身材魁梧的將軍。
那將軍長得方面大耳,保養得很好的皮膚透著紅潤。沒穿盔甲,穿一件紫色團花袍,神情威嚴,倒背著手,從儀態、著裝上都帶著一股驕傲的官宦氣,他用蔑視的目光打量了滿身血污,形容狼狽的譚天保兩眼。
譚天保身上的破葛袍子快撕成了爛布條,頭上臉上泥污血塊,比乞丐還骯臟幾分,站在儀容整潔的將軍面前,形成鮮明對比。
癩蛤蟆爬上金鑾殿那么自形慚穢。
譚天保用可憐巴巴的目光“仰視”著這個莊重威武的將軍,心里不由升起一股羨慕,嘿,看人家,這才是沙場武將風采。
從骨子里透著高貴,不怒自威。
不消說,他一定是官軍統帥,陳奇瑜。
唉……我若穿越成這樣的將軍,那也值了,可是,看看身上這一身爛污,卑微骯臟的模樣,慚愧得簡直得上吊。
那將軍嘴唇幾乎都沒動,簡短地說了兩個字:“降書。”
譚天保乖乖地從腰里掏出那份“降書”,雙手畢恭畢敬地呈上去。
那將軍接過去,匆匆掃了兩眼,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說道:“推出去,斬了。”
“啊?”
譚天保大驚失色。
斬了……
我擦……為什么?
“喂喂,陳大帥,我是送降書的,為什么殺我?大帥繞命……”譚天保急扯白臉地大喊。
但是,從旁邊涌過來好幾條大漢,不由分說,把譚天保擰轉胳膊,如老鷹捉小雞般推出帳外。
譚天保如五雷轟頂。
掙扎,叫嚷……
五內俱焚,自己好不容易才逃出義軍,盼望著時來運轉,卻沒想到見到官軍的第一件事,就要被斬首。
天理何在!
然而再掙扎也沒用,好幾個彪形大漢挾持著他,象拽死狗那樣提溜著揪到了帳外。
刀斧手過來了。
手里提著把锃亮的砍刀,寬刃厚背,砍起譚天保的腦袋來肯定絲毫也不用費勁。
我的天啊……脖子后面絲絲透出一股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