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打開了,“閻王兵”象潮水似地沖進宅子里。
曹宅里,一片哭嚎和奔逃,閻王兵不管三七二十一,趕上就殺,片刻間尸橫遍地,無數的家丁奴仆、護院雜役……接二連三慘叫著倒在血泊里。
曹祥本人,也很快被張可望的士兵給捉住了。
這是個快八十歲的老人,白晰的面皮保養得很好,沒有胡子,穿著一身平常財主常穿的緞子長袍,他還沒用義軍士兵逼供或是毆打,已經嚇得口吐白沫翻白眼,氣若游絲了。
一個義軍士兵拿鬼頭刀在他面前一比劃,問道:“細軟金銀在哪里……”
話沒問完,曹祥腦袋一耷拉,直接嚇死了。
這是個令人失望而泄氣的結果,但是義軍士兵們有豐富的經驗,他們通過審問老太監的家人以及近身奴仆,還是找著了曹祥的財寶藏匿處。
在主客廳的方磚下面,挖開一塊石板,下面露出一個地下暗室來,暗室是建筑房屋的時候事先建好的,很寬闊,里面藏匿的物品令參與挖掘的士兵們全都目瞪口呆。
盛放金錠與銀錠的木箱,碼起來足有二十余個,來不及細數,粗略估算下來,白銀足有二萬兩,黃金有一千兩。
而且全都是官鑄的足額制式金銀,成色最優的。
珠寶玉石珍珠瑪瑙,裝了兩木箱。
甚至還有令出身于草莽泥腿子義軍士兵完全看不懂的物件:西洋制作的精巧鐵鐘,帶有波斯紋飾的神秘盤狀物,閃著金光,誰也不認識。
據曹府家人說:這叫“巨萬”,是西洋進供給朝廷的寶物,純金打造,是夷人用來占卜祭祀用的。
真是令人驚嘆,曹祥本事通天啊,竟然能把朝廷里的寶物給偷到家里來。
至于儲存的人參、鹿茸之類的值錢貨,那也不用提了。
當高迎祥、張獻忠、李自成等將領,進入寨內,被帶到曹祥太監的“藏寶窟”時,也都發出一陣陣驚嘆,大家都這這個老太監的私藏財物給驚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一個太監,竟然會積聚這么多資財。
張獻忠樂得一拋大胡子,差點蹦起來,“哈哈,老張今天開了眼,曹太監,謝謝你,搜羅了這么多寶貝,也真是納了悶兒了,他既不會生養兒女,也沒有親戚朋友,這么多財貨將來傳給誰?怪哉。”
李自成哼了一聲,“怪不得朝廷越來越窮,拼命搜刮百姓,財物都落到他們這些人手里了,明朝氣數何以不盡?”
這話,讓旁邊的一個人佩服不已。
他就是譚天保。
作為李自成的親兵,跟著來到曹宅,他也被曹太監的巨大財富給震驚了,眼睛瞅著那么多的金銀、珠寶都不夠使了,而李自成這番深有見地的話,卻更令他贊賞。
李自成,這是個心思縝密,看事情特透徹的人。
只有這種人能成大事。象張獻忠之流,連李自成的腳脖子都夠不著。
差遠了。
作為親兵,譚天保跟著義軍士兵們一起搬運這些財物。
曹宅里一片忙碌,所有的財富自然一掃而空,包括糧囤里的糧食,廄里的騾馬……凡是能拿走的,一點也不留。
在搬運的時候,譚天保撿起了一塊別人扔下不要的腰牌,揣進了自己的懷里。
那是一塊花梨木制的用大漆染成暗紅色腰牌,上面寫著“緝事”二字。
一般的小兵不識字,根本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但是譚天保明白,這塊腰牌其實大有來頭,它是明朝東廠高級人物佩帶的私人“證件”。
東廠,由皇帝身邊的掌印太監負責,在明朝權力要大于錦衣衛,是真正的權勢熏天的特務機構,即便是朝廷大臣,如參知、平章等一、二品的大官,聽到東廠的名號也會畏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