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亮,是愚兄糊涂,我受了小人挑撥,一心想當英雄大會盟主,你們又不肯同意……我豬油蒙心,犯下大錯,大家原諒我一回,我一定痛改前非。”
高迎祥走上前來。
他沖著袁宗弟、郝搖旗等人擺了擺手,“你們先坐回去。”
然后他走到廳室中央,慢慢踱了幾步。
他神情泰然,腳步緩慢而氣勢凝重威嚴。
“汝才,說實話,我很痛心,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你竟然能下如此毒手,這不是親者痛,仇者快么?”
高迎祥的聲調不高,但是每個字都象很沉重,落到地上都能砸個坑。
羅汝才象個犯錯的小學生,低垂著頭。
高迎祥嘆了口氣,緩緩說道:“汝才,敬軒,大家不要急躁,不管怎么說,咱們若是殺起來,只會讓朝廷高興,讓同道傷心,不可擅動,大家聽我說幾句。”
屋里,逐漸安靜下來。
高迎祥的幾句話,把混亂的場面給控制住了。
在這間廳室里,他的地位最高,實力最強,一出頭,幾句話之間,就起到了力壓狂瀾的效果,表現了很好的駕馭形勢的能力。
那份看不見的氣勢,就壓住全場。
這就叫統帥之才。
“倉啷”一聲,高迎祥抽出腰間的寶劍,伸手拿過譚天保手里那把“陰陽壺”,揮劍朝著壺嘴劈過去。
“嚓,”
壺嘴被利劍一下劈掉。
“諸位,”高迎祥朗聲說道:“這把害人的陰陽壺,以后不要出現,若是人心如毒酒壺,再出現,也必一劍劈之,姓高的放句話在這里,此事可一而不可再,我認得你,寶劍須不認得你。今天這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提。”
滿室都是凜然之氣。
說罷,一腳踢開破裂的酒壺,轉身朝外便走。
李自成、袁宗弟等將領,都隨他一起,昂首大踏步走向廳外,張獻忠沖著羅汝才瞪了一眼,嘴里“哼”了一聲,也帶著張可望等人,一起走出去。
廳里,只剩下了羅汝才和他手下幾員將領。
還有滿桌的杯盤狼藉。
尷尬、沮喪、氣惱、灰溜溜……難以形容廳里剩余的空氣。
……
高迎祥等人迅速出了三陽鎮。
大軍即刻啟程,奔向廣武山。路上又揚起漫漫征塵,旌旗飄揚,隊伍浩浩蕩蕩。
李自成縱馬馳在高迎祥身旁,建議道:“闖王,依我看,咱們到了廣武山英雄大會,應該倡議不要再選什么盟主,否則大家起了貪心,你爭我奪,明爭暗斗,反而不利于共同抗擊朝廷。”
“我也是這個意思。”高迎祥連連點頭,“貪念一起,禍害無窮。”
他又扭過頭來,“自成,你那個察覺了羅汝才詭計的親兵在哪兒?”
譚天保趕緊催馬馳過來。
高迎祥贊賞地夸獎他,“好小伙子,有眼色,有擔當。”
譚天保忙不迭地謙虛,“不敢,是李將軍吩咐我,暗中觀察羅汝才的動靜,我才發現他們弄了把害人的毒酒壺,全是李將軍暗中布置的。”
不和上司搶功,才是最大的眼色。
高迎祥道:“自成,把他給我,怎么樣,小伙子,以后跟著我當一名親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