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可望掄著鬼頭大刀,嘁嚓咔嚓,殺出一條胡同,把譚天保等幾十個義軍士兵從官軍的包圍中救出來。
譚天保撿了一條命。
“天保,”張可望吼道:“你跟著我。”
“是。”
譚天保精神一振,跟著張可望這頭猛虎,自然安全系數高多了。他從地上拾了一桿長矛,跟在張可望身后,鼓起勇氣繼續向前沖殺。
此時的戰斗,已經白熱化了。
一隊隊官軍,不斷沖入戰場,與防守丘陵溝壑的義軍殺在一處,十幾里的范圍內,形成數十個戰團,官軍的旗號在沖突在馳騁,披著鐵甲的騎兵吶喊著沖鋒,掀起一**浪濤似的攻勢。
憑心而論,關寧鐵騎確實名不虛傳。
這些“鐵人軍”訓練有素,亂而不慌,每一隊都自動分成幾個作戰分隊,在戰斗中互相配合,形成一組組強大的“殺戮機器”,十幾把大刀,舉起來如一片樹林,落下去如巨獸的獠牙利齒,很難抵擋。
在戰場上,義軍的訓練水平與裝備,都比官軍差得遠,他們武器很難統一,更形不成象官軍鐵騎那樣的“小組配合”,遇到一排大刀齊唰唰地掄下來,往往就被砍翻在地,然后,再被騎兵的馬蹄踩踏。
一陣陣慘叫,此起彼伏。
鮮血染紅了各處山包,尸體塞滿了道路。
但是義軍在戰斗中的勇氣卻是爆發到了極致,戰斗中沒有一個人后退,每個人都拚盡了力氣,與官軍鐵騎做殊死肉搏,前面的被砍翻了,后面的人踏著鮮血繼續沖上去。
十幾里戰場,數千處慘烈。
義軍在梨樹溝的兵力總共三萬,官軍的先頭部隊蜂擁而來,看樣子不少于三四萬人,而后續部隊還在源源不斷,涌入這片十幾里方圓的戰場。
雙方數萬部隊,把丘陵區的草坡都給踏平了。
喊聲、嘶鳴聲、慘叫聲、戰鼓聲……混在一起,已經分不清個數,凝結成一片低沉的象是悶雷似的雜亂噪音,回蕩在天空,聽上去令人格外難受。
義軍慢慢陷入官軍的重圍。
亂紛紛的鏖戰,慢慢就會顯出雙方的實力差距,尤其是這種面對面的硬沖硬撞,最后總會演變為硬實力的對抗。
官軍鐵騎狠狠地施展絞殺,把義軍士兵一群群地包圍,砍翻在早就熱血噴灑的地面上。
義軍憑著勇氣,拚命抵抗。
由于丘陵地帶地形不平,戰馬并不能充分施展機動能力,義軍步兵這才堪堪勉強支撐,不至于被很快殲滅。
一片片衣衫襤褸的身影,慘叫著倒在山坡上,大路旁。
……
張可望心急如焚。
眼前的形勢……令人揪心。
官軍的攻勢一浪接著一浪,關寧鐵騎的戰斗力比預想得還要強大,義軍三萬步兵象處于驚濤駭浪中的小船,岌岌可危。
局勢異常嚴重。
如果守不住梨樹溝,任官軍勝利東進,那么,河陰戰場必將陷于前后夾擊,面臨失敗。
張可望眼睛血紅,渾身象著了火,提著長柄大砍刀,帶著一股凜凜殺氣,向前沖過去。
前方——有一桿大纛旗。
那旗號上寫著眨麥斗大的“馬”字,旁邊的旗幟上寫著“武毅”,旗幟迎風飄擺。
旗號不遠處是官軍的主將,賽張飛。
那是一員膀大腰圓的將領,騎著一匹高大的黑馬,手里一桿長矛,黑盔黑甲,在一幫親兵的簇擁下,威風凜凜。正在督率著幾萬披甲鐵騎,狠狠地絞殺義軍的防守部隊。
張可望奔跑起來。
他的身形象一陣風,象一把刀,向前猛插。
不斷有官軍騎兵或步兵圍上來,要堵截住張可望,大刀長矛舉起來如同一道道樹林荊棘叢。
張可望手下率領的士兵們,也象他們的首領一樣,兇猛如虎,瞪著血紅的眼睛,吼叫著,揮舞著刀槍,象猛獸一樣嘶吼著跳躍著沖上去,把沿路的官軍殺退。
譚天保緊緊跟在張可望身后,他被周圍的義軍士兵鼓舞著,激動著,抖擻精神,和他們一起,吼叫,沖殺,把手里的長矛潑了命一樣刺出去。
人馬仆地,刀槍的撞擊聲混雜著人的慘叫聲。
豁了命,只管向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