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山里的夜,寂靜深邃,龐大的山峰象巨獸似的黑蒙蒙模糊難辨。夜風呼啦呼地滾過山崗。
黑乎乎的夜色中,一串串黑影,象鬼魅似地順著山坡溜下來,無聲無息。
黑影個個敏捷得象猴子,闖進彝族小村寨。
“啊——啊——”
突然響起的慘叫聲,打破了村寨的寧靜。
殺機陡然在暗夜里降臨。
血光飛濺中,一個個士兵倒下去。
寨子內外混亂起來,鑼聲緊急響起,“鏜鏜鏜……”緊接著人聲亂喊,正在沉睡的士兵們被驚醒了,紛亂中拿起刀槍,昏頭昏腦沖出帳蓬……
……
秦良玉也驚醒了。
小菊急三火四地用手推她,“將軍,醒醒,有賊,有賊了。”
一骨碌爬起身來,秦良玉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柄匕首,翻身下床,因為連日行軍,年過四十的秦良玉身體很疲乏,睡得很香,但是多年養成的作戰習慣還是讓她迅速投入應急狀態。
寨子太小,白桿兵的大營,大部分扎在寨外,等秦良玉沖出房屋,看見一處處火把已經點起來,士兵們紛紛嚷嚷,正在起身應戰。
吶喊聲,鑼聲,亂亂哄哄。
“不要亂,”秦良玉對著奔過來的衛隊高喊:“通知大家,按方位防守,不許亂跑,敵人來了就地應戰。”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
混亂持續了沒有多長時間,就逐漸平息下來。喊殺聲也逐漸沉寂了。
在一幫衛隊士兵的簇擁下,秦良玉走進中軍大帳內。
一只只火把熊熊燃燒,把帳內帳外照得通明,如同白晝,好幾個將軍都匆匆趕來。
中軍官進入帳內,躬身施禮,向秦良玉報告:“將軍,情況已經查明了,有小股敵人,不明身份,乘黑夜向我軍偷襲,人數大約不足一千。”
不足一千,敢向兩萬大軍夜襲擊,那只能說明一點:這是屬于那種“偷一把就走”的突襲,形不成真正的戰斗。
冷不防打一棒子。
夜賊。
秦良玉沉聲問道:“結果怎么樣?”
中軍官報告:“我軍傷亡甚至微,幾個站崗的哨兵被砍翻了,但是……我們籌措的那些糧草,大部分都被賊人劫走了。”
“嗯?”
秦良玉眉毛皺起來。
這事兒挺惱人,大軍在酉陽關駐扎,一為歇腳,二為籌措糧草,為即將到來的大戰作準備,現在糧草被劫……麻煩得很。
山區人丁稀少,道路崎嶇,籌措糧草遠沒有平原那么容易,如果重新籌糧,費時耗力不說,還不一定能夠籌措得到,地方官府也無能為力。
很顯然,這幫“夜賊”就是沖著糧草來的。
他們乘黑夜突然襲擊一把,搶了糧草就走。
麻倉收上前一步,拱手施禮,用洪亮的大嗓門嚷嚷道:“秦將軍,我帶人去追擊賊人,把糧草給奪回來。”
秦良玉輕輕搖了搖頭。
夜色昏暗,山高路陡,此地的地形民情,都不熟悉,你到哪里去追?賊們竄進深山,隱進密林,你能追上的可能性幾乎等于零。
此法不妥。
村寨的頭人被請來了。
據他介紹,劫奪糧草的“賊”,十有**,是距此二十里遠的一股“野僰”。
這是僰人的一只,不和外界來往,生性兇悍,比生苗更加原始,住在山洞里,靠打獵采集為食,有時候襲擊周邊山寨,搶掠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