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天保沒吱聲。怎么樣……情況很嚴重,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秦良玉這是中毒癥狀,這說明刺客錢重的匕首上是事先喂了毒藥的。
此番行刺,就是決心要取了秦良玉的性命。
不管匕首刺中哪個部位,你都活不了。
這是最為陰毒的手段。
“把那把行刺的匕首拿過來。”譚天保沉著臉,命令道。
那封“雞毛信”很快送到了帳內,呈在譚天保的面前,這枚桑皮紙的信封上幾乎被血全給染紅了,三根雞毛沾滿鮮血,前端破了口,露著匕首的刀尖。
譚天保用一塊白布隔著,把匕首拿出來,湊在眼前觀察。
刀尖很鋒利,又窄又細,磨得锃亮,它上面甚至都沒沾著血絲——這說明刀身的光滑與鋒利達到了頂級。
在匕首靠近護手的根部,有一絲綠色痕跡。
用鼻子嗅一嗅,有澀味兒。
譚天保點了點頭。
“怎么樣?”小菊忍不住,又湊上前來問道。
譚天保仍然沒有回答她,而是吩咐道:“小菊,你找幾個瓦盆,燒熱水,要最清的山泉水。賀老三,你帶人去附近山坡上,采集一些青木香、半邊蓮、開口劍……這些藥草。”
“好。”
一群親兵,領命飛奔而去。
譚天保從身上背著的背囊里,掏出一些小布包來,這是他平時煉制好的中藥,去火的,解毒的,治紅傷的……這些常備藥,作為“醫官”是應該常備的。
大帳里,左支重,還有隨從親兵們,都眼巴巴地瞅著譚天保,帳內除了他擺弄藥草和小菊燒水的聲音,別人都大氣不敢出。
水燒開了,咕嘟嘟地翻著水花,譚天保把兩小包藥末倒地瓦盆里,然后又在兩個瓦盆內分別加入青木香和半邊蓮,熬煮了片刻,他用白布墊著,將匕首伸進瓦盆。
好幾個腦袋都湊過來,伸長脖子觀看。
一股微微微的腥臭氣,冒出來。
瓦盆里的水變成淡綠色。
譚天保把匕首在兩個瓦盆里反復試了幾次。
“見血封喉,”他抬起頭來,對左支重說道:“沒有疑問,刀尖上涂的是見血封喉汁,還有竹葉青的毒液。”
“他奶奶的,真惡毒。”左支重低聲罵道。
“夫人醒了,”忽然小菊驚喜地叫起來。
躺在床上的秦良玉,這時睜開了眼睛。
小菊伏在床頭,輕聲說道:“夫人,這回好了,譚醫官來了,您有救了,他是神醫,一定會很快醫好您的傷,譚神醫是在世的華佗,沒有治不了的病。”
譚天保有點尷尬。
小菊的話與其說是安慰秦良玉,不如說是大家共同的期盼。
秦良玉緩緩扭過頭來,把目光瞅向譚天保。
譚天保趕緊湊過去,站在床前。
“天保,”秦良玉的聲音微弱無力,“我的傷……還能治么?”
自從認識秦良玉以來,還沒聽她用這樣嬴弱的聲氣說過話。聲音里那么虛脫無助,聲若游絲。
譚天保的淚水差點流出來。
“將軍,天保一定盡力。”
話出口,譚天保發現左支重凝視著自己,使了個眼色,立刻領悟,接下去說道:“屬下已經察明了毒因,正在想放克制,一定沒問題。”
實際上,他心里真的沒底。
但是——左支重那一眼讓譚天保明白,此時如果自己若說一句“不好治”之類的話,那后果將是災難性的。全軍無數雙眼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大家都在眼巴巴地望著自己。
此刻,自己一身系全軍的重擔。
陡然間,身上仿佛壓了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