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杭的算盤打得挺如意,只要取了白桿兵的中軍,殺散他們的核心,必然就能挽回頹勢,占據戰場主動權。但是……這個計劃實行起來卻并沒有那么容易。
當他手舉大刀,帶領著一彪心腹兵馬殺向白桿兵的黑旗中軍時,遇到了頑強阻擊。
只見數面黑旗迎風招搖,旗號指揮下,一隊隊白桿兵沖殺過來,和他率領的人馬混戰在一起,并且象蝴蝶穿花一樣,散成十余只“尖刀”般的隊形,兇狠地向前楔進,如同利劍砍開了池水,波浪飛濺。
并且,白桿兵并不跟守軍死纏,象旋風一樣,呼嘯著向前突擊,很快就殺開一條血路,如同潮水漫過了山崗。
嗯?
他們沒和我死纏爛打。
祖杭正在疑惑,同時也稍稍喘了口氣,不得不承認,白桿兵的戰斗力太強悍了,他們沒死死纏住我,也算是幸運。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感覺就不那么幸運了。
只見前面沖過來十余列白旗軍。
這些白旗軍是白桿軍的后續隊伍,他們列成更加松散的“小群多路”隊形,十余人一個小集團,在白旗指揮下順著山包爬上來,前面是一道兵馬“波浪”,后邊還跟著第二道、第三道“波浪”。
祖杭倒吸一口涼氣。
不妙。
看樣子,白桿兵這套“太乙三才陣”,遠遠不象自己想象得那么簡單,他們的縱深還有非常玄妙的變化,順著此處的丘陵地形,前面的“三才”照應后面的“三才”,一浪浪陣中陣套,自己被套在里邊了。
他開始懊惱自己的莽撞。
這時候才體會到——秦良玉沒那么簡單。
但是,晚了。
現在的悔恨與懊惱,已經無濟于事了,白桿兵的白旗部隊正象潮水似的蜂擁而至,而前面已經殺過山崗的黑旗兵,與后隊互相呼應,迅速拉開了戰斗縱深。
也就是說——祖杭被包圍了。
他被白桿兵的“三才陣”層層圍在了當中。
……
話說白桿兵的這套陣法,確實是“太乙三才陣”。
據傳說,這是昆侖山太乙真人傳下來的陣法,其實只是附會和訛傳,陣法,是歷代軍事家潛心總結歸納的結晶。
秦良玉擺的這套“三才陣”,絕非拘泥于古陣法,如果是那樣,豈不是被同樣精通陣法的敵人一下破掉?秦良玉有那么笨么?
她要那么笨,白桿兵還能成為天下第一軍?
陣法的精要在于“形”和“變”,順應地形軍情,同時賦予若干變化,才能在戰斗中發揮陣法的威力,以彌補兵力的不足。
陣法使得好,一萬人能頂兩萬人用。
而不善變化,死“摳”陣法的人,打仗沒有不失敗的,就如歷史上有名的“紙上談兵”的趙括,其實就是敗于一個“死”字。
秦良玉此時就在隊伍的最末尾。
她坐在一副擔架上,由四個士兵抬著。
擔架兩旁站著小菊和譚天保,隨時救護她的傷情。
秦良玉看不見前面的戰場,不能象以往一樣親自上陣指揮沖殺,但是擔架旁邊不斷有探馬來回穿梭,隨時報告戰場上的情況。
幾員大將,都在前面帶隊沖殺,鏖戰進行得激烈血腥,紛亂無比,但是亂而不脫總綱,戰場上就象有一條無形的線,在從容不迫地指揮調度著一切,緊緊掌握著緊張紛亂的戰場局勢。
牽線的總指揮官,就是這個虛弱得隨時都會暈倒,坐在擔架上動轉不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