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上下打量了兒子一眼,點點頭。
然后把目光瞅向那個持煙袋的漢子。
雙手抱拳,“壯士,敢問高姓,感謝您救了小兒一命。”
她先不去問候兒子,而是先朝救命恩人施禮,展現的是禮節和修養。
那人也受了傷,箭傷摔傷,好幾處都在淌血,他朝著秦良玉拱手還禮,“不敢,秦將軍,鄙人名叫甘雨堂,是遼東人。”
“多謝甘先生,救了小兒性命,秦良玉終生感激先生大恩大德。”
這話可不是客氣,兒子對于母親來說,重要性怎么形容都不過分。
“不客氣,”甘雨堂神色很淡定,雖然受了傷,但絲毫也不介意,一雙眸子精光閃閃,爍爍放光,讓人看了直覺一種迥迥威勢。
“這事兒也屬湊巧,我是到鄧坎城里辦事,尋找一名弟兄,混在士兵群里,到城頭上伺機打探,正好碰見貴公子大義凜然,寧死不屈,一時激憤之下,出手相助,算不得什么。”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就仿佛剛才那一場轟轟烈烈的營救行動,是件挺平常的小事一般。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甘雨堂必非尋常之輩,他臨危不亂,武藝高強,在城墻上出手救人,其反應與機智均極為高超,至少是個身懷絕技的江湖豪客。
奇人異士。
至于他到底什么來歷,要做何事……既然自己不說,別人也不便深究。
當下,給馬祥麟和甘雨堂草草包扎處理了傷口,立刻用擔架轉送后方。
……
至于麻倉收對鄧坎城的攻擊,用不著再講了。
白桿兵象一片滾滾而至的洪水,很快就呼嘯著漫進了城內,殺得守軍一片哭天喊地,落花流水。
小小的城池,怎么能擋得住能征慣戰的麻倉收?
沒用一個時辰,白桿兵大獲全勝,全殲守軍,鄧坎城易主。
……
秦良玉回到自己的帳蓬里。
馬祥麟被抬進來。
“麟兒,怎么回事?你不是在淹谷關么?為什么成了鄧坎的俘虜?”秦良玉問道。
“娘,我在淹谷關,遇到了一件怪事。”
“什么?”
“淹谷關東邊不遠,有一座臥佛寺,平時并沒有什么人去,香火也冷落,可是前些天,忽然聽人說,寺里每天都來一位騎棗紅馬的將軍,手執一桿鐵鞭,威風凜凜,夜晚到寺里過宿,清晨便走,那員將軍長得國字臉,三綹短須,眉心有顆黑痣……”
“啊?”
秦良玉吃了一驚。
這副長相,她太熟悉了。
那是她的丈夫,馬祥麟的父親,馬千乘啊。
馬千乘怎么會現身淹谷關?他已經死了好幾年啊。
怪了。
難道是顯靈?
但是,秦良玉只愣了一下神,立刻就鎮定下來,“麟兒,那一定是個圈套,是有人故意蒙你上當呢,難道這樣粗陋的計策,你也識不透嗎?
“是,當時兒也想到了,可能內中有鬼,可是……遇到這樣的事,兒怎么能放心得下,不去看看?于是帶了一哨衛兵,出了淹谷關,前往臥佛寺。當我們快到寺院跟前的時候,你猜怎么著,果然——看一位將軍,騎著棗紅馬,立馬在寺前的山坡上,神氣畢現,長著一副國字臉,三綹短須……娘,那副相貌,真的就是我父親,千真萬確,我真的沒有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