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從大帳外快步走進來。
他喝止住正在抓捕郝搖旗的親兵們,“住手,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郝搖旗正在暴跳如雷,哇哇怪叫,揮拳踢腿打倒了好幾個親兵,氣得黑臉都成綠色的了。
這也難怪,他剛剛從外面執行任務回來,一路風塵,辛辛苦苦,向闖王高迎祥報告戰果,誰知道……竟然被高迎祥劈頭蓋臉一句話——推出去斬了。
這個粗豪漢子哪兒受得了?
李自成上前拉住郝搖旗的臂膀,“郝兄弟,你暫且冷靜,跟我出去。”
平素,李自成在軍隊中的威望很高,尤其是自從滎陽大會以后,闖軍里除了高迎祥之外,李自成已經是第二號人物,因此所有官兵沒有不給面子的。
郝搖旗停止了暴怒,但仍然氣得呼哧哧喘氣。
李自成拉著郝搖旗,迅速走到了大帳外面。
“李哥,你說我冤不冤,剛剛向闖王報告這一趟戰果,話還沒有說完,闖王竟然要將我斬首,這事兒算是怎么個勾當,殺人不過頭點地,姓郝的從來也沒怕過死,可是總得給個令人信服的理由……”
“郝兄弟,”李自成神情嚴肅,點了點頭,拍拍他的肩膀,“你先聽我說,這件事的確令人苦惱,高闖王自從病了之后,性情大變,乖張無比,常常口出令人驚異之語,你暫且回營休息,后續事宜交給我處理,怎么樣,你信得過我么?”
“李哥,兄弟當然信得過你。”
“好的,這件事,你先不要和任何人講,我琢磨著,高闖王一定是病體牽連,導致的頭腦不清,口出譫語,否則平素以他的為人,絕計不會出這種事。”
郝搖旗撓了撓頭,“對呀,要說高闖王這人……我最了解他不過,根本就不是這種人,唉唉,李哥,你看著辦吧。”
“放心,我正在想辦法醫治高闖王的病。”
郝搖旗走了。
把個譚天保剩在大帳門口。
李自成扭過頭來,用那雙平靜而深沉的目光瞅著譚天保。
不知道為什么,譚天保在李自成跟前,就總覺得自己象一個……傻瓜似的。他通過好幾碼事,非常深切地體會到,李自成如果是大海,那么自己只不過是個小池塘。李自成的智力、魄力、洞察力……遠遠高過他譚某人幾個檔次,隨便劃個圈,就夠自己繞半天的。
不太妙……譚天保心里開始打鼓,李自成要說什么?
他瞅向自己的目光里大有深意,是不是……
譚天保沖著李自成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天保,”李自成用慣用的平靜語氣說道:“你在張獻忠那里,過得怎么樣?”
“唔……還好吧。”
“哦,回來就好,現在有個緊急任務要交給你。很重要。”
“是。”
“你去把高闖王的病給冶好。”
“遵命。”
其實這個任務,譚天保已經猜到了,帳里躺著個病情嚴重,胡言亂語的高闖王,自己是學過醫道的,這項任務順理成章。
李自成淡淡地說道:“天保,有些事要先告訴你,這回闖王的病很重,情況不太樂觀,老神仙淳于迥,沒醫好,還讓闖王打傷了胳膊,前兩天請的另一個醫生,剛要給闖王診脈,結果讓闖王拿起寶劍,一劍殺了。”
“啊?”
譚天保吃了一驚,“李將軍,這……”
給人診病竟然有生命危險,太也無厘頭了吧。譚天保忽然想到——李自成每次交給自己的任務,都是棘手到性命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