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門外掛出一顆血糊拉的頭顱,旁邊的告示上寫著:叛首郝搖旗,目無軍紀,梟首示眾,以儆效尤。在郝搖旗的名字上畫著兩個大紅叉。
看上去挺象,頭顱面色黧黑,胡須戟張,瞪著大眼睛,一臉兇相,老遠就能看出是高迎祥手下大將郝搖旗。
隔了一天,“郝搖旗”的腦袋旁邊,又掛了另一顆血糊拉的頭顱,旁邊的告示上寫著:叛首袁宗弟。
當然……這又是三梆子的杰作。
兩員大將接連被斬,這是件驚人的事情。尤其是大敵當前,兩軍對恃的緊要時刻,不但會削弱義軍戰斗力,而且對于整個部隊的士氣都是嚴重破壞。
義軍大營里,越來越呈現混亂之象。
晚上不斷響起警報鑼聲,有人拿著火把,大叫大嚷,“抓逃兵啦——有人逃跑啦——抓住有賞——”
甚至有大股的義軍隊伍,在晚上或是凌晨集體逃跑,造成一陣大面積的倉皇混亂。
接著,西安城外的好幾只義軍隊伍,都向后撤退了十余里。
……
這些消息,自然都一點不漏地傳到了西安城內。
西安,作為中國腹地重鎮,多次建都,在軍事防衛上自然有獨到之處,高達四丈的城墻寬厚結實,附屬的女兒墻、垛口、屯兵洞、馬道等設施十分完善,城內防守兵力雄厚,易守難攻。
此時西安城內的最高軍事指揮官,是洪承疇。
他作為“五省剿賊總督”,此時差不多就是全國兵權最大的統軍將領,指揮著陜、甘、豫、鄂各地的官軍,和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等人率領的義軍作戰。
這回防守西安,洪承疇是有苦難言。
自從河南滎陽大敗之后,中原腹地被義軍攪了個亂七八糟,局面一塌糊涂,說實話,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明朝元氣大傷,高迎祥這些翻江倒海的造反老虎們,橫沖直撞,再難控制。
官軍失去了對義軍的絕對優勢,變得步步維艱。
更讓人頭痛得是:義軍行動詭異,忽分忽合,一會跑到四川,一會跑到陜北……全國處處告急,幾乎就沒有一塊平安之地。
這一回,高迎祥糾集二十余萬人馬,攻打西安,朝廷可急了,西安是國家的心臟重地,地位比首都北京也差不了多少,西安一失,全國就呈稀里嘩啦狀態了。
因此絕對不容有失。
崇禎皇帝給洪承疇下了死命令:如果丟了西安,你就不用回京城了,在前線自盡吧。
直接把退路掐斷了。
洪承疇率十萬大軍,防守西安,同時調派平涼一線的曹文詔部五萬人,洛陽一線的左良玉部八萬余人,緊急馳援西安,對義軍形成三面夾擊之勢。
靠著西安堅固的防守地形,義軍攻打幾次,始終沒有攻下,而洪承疇也沒有能力反擊,雙方就這樣僵持住了。
就象是兩個摔跤手,互相勢均力敵,都累得呼哧呼哧喘氣,然后誰也摔不倒對方,你咬著牙,我瞪著眼……大家就這樣較勁,拚命堅持。
……
洪承疇這回沒有住在知府衙門,而是把指揮部安在一個姓王的財主家里,以示“起居從簡”,讓別人看看,洪某人為了朝廷鞠躬盡瘁,拋棄了個人享受。
實際上,他從簡個屁,王財主家境殷實,院落寬敞,戲臺、花園一應俱全,每天侍候他的仆人士兵都有一百多,生活奢糜程度比崇禎皇帝也差不多少。
這天中午,洪承疇在王財主家吃午飯,其中的一道“白菜糖心卷”就用了近二十棵白菜,你可以想象一下,他的“起居從簡”有多么掛羊頭賣狗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