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洪承疇和高起潛兩個人,又坐在一起密議了一番。
“高公公,對于滿清議和一事,您怎么看?”
高起潛卻裝起傻來,“議和么……我不知道這件事,大概是曹化淳他們搞的。萬歲沒有讓我參與此事。”
一推六二五。
裝傻,也是官場中常見的手段。
洪承疇笑了笑。
他自然心知肚明,高起潛的推脫只不過是不想擔責任,怕被別人罵“賣國賊”而已。
鬼才相信。
“高公公,洪某想說的是,主和也好,主戰也好,那是皇帝的事,我是負責剿匪的,最大的愿望就是按照圣命,綏靖地方,根除匪患,上頭有什么命令,我就執行什么。”
這話說得很圓滑,誰也不得罪。
高起潛點點頭,問:“下一步戰局,如何處置?”
“嘿嘿,”洪承疇淡淡一笑,顯出胸有成竹的樣子,“公公,我已經完成對高迎祥賊部的戰略合圍,不出十日,就有必勝的把握。”
“哦?”高起潛精神一振。
“賊兵表面看起來氣勢洶洶,不可一世,殊不知,他們內部遠非鐵板一塊,烏合之眾罷了。我采用了拉、打、迷這三個手段,已經分化了賊兵,同時略施小計,給了高迎祥一點甜頭,然后暗暗布置了一張大網,將賊兵給罩進網中了。”
洪承疇眼里放出一股自信的光芒,信心滿滿,作出一副“運籌帷幄”的儒將姿態。
高起潛對于軍事,就是四個字——一竅不通。他自然不會懂什么軍事戰略,見洪承疇志得意滿,說得花里胡哨挺熱鬧,裝作內行地點了點頭,“很好,洪督,很有見地,我就等著看你十日見功了。”
“公公放心,也許用不了十日,我就要在西安城外,大開殺戒,圍剿賊兵,那個時候,就要血流成河,積尸遍地了。我要讓高迎祥十幾萬大兵,血灑西安。”
“啪,”
洪承疇的手掌,在黃梨木桌案上狠狠一拍。震得茶盅直跳。
……
送走了高起潛以后,洪承疇邁著四方步,遛遛達達,來到后院,走進一間院角不起眼的小屋里。
屋里有一個人。
盧象升的部屬——姚太沖。
此時姚太沖就在洪承疇的行營里。
這件事很機密,算命瞎子褚若吉當然不知道,他的仇人姚太沖就跟他住在一個院內,相隔不足百步。
高起潛也不知道。
“吱——”洪承疇進屋后,立刻就把門掩好。
“姚先生,休息得可好么?”
屋內,姚太沖趕緊從床上蹦起來,沖著洪承疇拱手施禮,“洪大帥,勞您煩問,太沖的身體已經無礙,休息得很好。”
洪承疇點點頭,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來。
姚太沖的傷勢顯然未愈,脖子上還纏著布條。
洪承疇侃侃而談,“太沖,我和九臺(盧象升的號)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情誼遠勝一般同僚,大家同是剿匪起家,在湖廣的時候,我們合兵一處,曾經抵足而眠,我記得他右臂的骨頭特別粗,異于常人,晃一晃幾百斤的力氣。”
“是,洪大帥,您的記性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