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軍兵分四路。
高迎祥、黃龍、劉哲率領一路,兩萬人馬,奔向周至縣境。李自成、郝搖旗等人率領另一路三萬人馬,走子午谷險道,偷襲西安,這一路任務最重,目的是把西安附近攪亂,吸引官軍大部隊回援。
另外兩路分別由袁宗弟、劉宗敏等人率領,迂回伏龍橋、鄧州方向,準備與高迎祥一起,夾擊官軍楊世恩部,如果搞得好,能夠打一個勝仗,打亂官軍部署。
這個計劃與上一次“滎陽會戰”比較相似。
以一部兵力纏住敵人,另外集結重兵猛擊其軟肋。整個計劃既有聲東擊西的意味,又是避實就虛,應該說,算盤打得很精明,也很周全。
但是……
打仗是一個復雜的工程,它不光是實力的對抗,還有其它各種因素,決定著戰役的成敗。
這一回,與滎陽會戰最大的不同,在于義軍失去了那種團結一致的局面,十幾家義軍七零八落,分崩離析,羅汝才等部堪堪投降,人心離亂。
義軍面臨的是:既不占天時,也不占地利,更沒有人和。在兵力、士氣、機動性各個方面均處于明顯的劣勢。
而官軍則是各部齊動,來勢洶洶,步調一致,群策群力,共同圍剿義軍。
……
譚天保跟著高迎祥行動,因為現在高迎祥的病情還離不開他。而邢彩果是李自成夫人高氏的下屬,她跟隨李自成那一路。
兩個人要分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匆匆抓了個時間,譚天保跑去悄悄見了邢彩果一面,兩人只能說幾句話——因為部隊一刻之后就要開拔。
“彩果,小心一點,等高闖王的隊伍打過周至,他的病情能夠穩定下來,打一個勝仗,那時候各路兵馬重新聚合,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天保,你也要小心點。”
兩張年輕的臉上都是勉強擠出的笑,抑制著心底的失望和不舍。他們都明白,戰斗……是殘酷的,形勢一天比一天惡化,誰知道以后的結果?
互相安慰,聊以安心吧……
……
高迎祥依舊躺在擔架上。
這是秦嶺北簏的山區,算不上險峻,但是山路彎曲盤旋,四處都是岔道。丘陵和山峰交錯,地形頗為復雜。
將近兩萬人馬在山里逶迤前行。
譚天保走在高迎祥的擔架旁邊,擔任陪護,不知道這什么,他心里一直空落落的,甚不是滋味兒,還有些惶恐不安,望著山路默默趕路的義軍士兵,一陣陣悲涼感從心頭泛起。
為什么?
是因為和邢彩果分手,心里難受,還是這只部隊兵馬單薄,心里不踏實?說不上來,反正就是有一咱怪怪的惶惑感,如同一片陰影揮之不去。
前哨有人送來報告:路過灰云嶺的時候,一撥義軍,約五十余人,在哨長的率領下集體逃走了。
又是逃兵!
這種情況,最近發生過多次了,義軍連戰失利,士氣低落,本來就沒什么紀律與素質的義軍士兵,悄悄卷起鋪蓋溜之大吉,這是常事。每一次失敗幾乎都伴隨著大批士兵逃亡。
軍心出現渙散的征兆。
高迎祥臉色鐵青,他命令道:“不用追,任他們去吧。”
此處山路曲折復雜,追也沒用。枉費力氣。
譚天保擔憂地望著高迎祥的臉色,心里很替他難受,隊伍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作為最高首領,那份焦慮與苦澀可想而知。
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事呢……
隊伍進入黑水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