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徒,任何事上都愛打賭。
革里眼氣哼哼地說:“賭什么?”
“賭張獻忠會不會過來宰了你呀。我當見證人,若是八大王宰了你,算譚天保贏。若是八大王放過你,我宰了譚天保。”
譚天保伸手一拍面前的石凳,大聲說:“好,我賭了。”
“痛快。”混十萬一挑大姆指。
但是革里眼的眼里放出渾濁而蠻橫的賊光。
他氣哼哼地抽抽小鼻子,“放屁……你少來這套,我憑什么跟你賭?你宰不宰譚天保,老子又有什么便宜可占?賀一龍從小不是嚇大的,八大王也好,狗屁御史也好,都他娘的給我一邊涼快著去……”
譚天保有些奇怪,土匪勇悍,并不新鮮,但是革里眼真惹得起八大王張獻忠?
轉念一想,明白了。
他并非不懼張獻忠,而是這人天生的鼠目寸光,好不容易搶個漂亮女人,不舍得撒手,很簡單的帳,到了這種人腦子里也算不明白。
對這樣的家伙,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的渾蛋程度,往往是你想象不到的。
“賀老兄,”譚天保說道:“既然你不愿意賭,那么,我跟你做一樁買賣。”
“什么?”
“你把這個女人賣給我。”
革里眼眨瞅小鼠眼。這種“眼前利益”,更能激起他的**。用疑惑地目光瞅著譚天保。
譚天保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只小銀鞭來。
銀鞭是打造成鞭形的銀錠,一錠十兩。
十兩——這是個很誘人的價錢,在明朝,普通民間其實很少看見金和銀,都是用銅錢或是“大明寶鈔”。
這只小銀鞭還是當初宋典收買譚天保誣陷盧象升的時候得來的。屬于皇家制品,精致漂亮,閃閃放光。
革里眼一把就將銀鞭給搶過去。
小眼睛里爍爍放光。
可以想象——他和手下的土匪們,如今是落魄無著,餓得都要死了,這條小銀鞭具有多強的誘惑力。
“成交。”
革里眼非常痛快。
一條小銀鞭,很輕易地就打敗了他“娶壓寨夫人”的**,這倒是令譚天保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還要費幾句口舌哩。
事實證明想多了。
跟這種鼠目寸光的人打交道,困難起來——比登天還難。順利起來——比放個屁還容易。
混十萬卻有些興味索然,“哼,沒勁,你們倆賭一局多好,看看誰輸誰贏,才有意味兒。”
譚天保心里罵道:“放你娘的屁,賭一局——我們倆不管誰輸,都得死一個,你看著有意味兒,別人就該死么?”
他知道此時再也不能繼續呆在山洞里了。
夜長夢多,趕緊趁機溜掉是正經。
“賀老兄,張老兄,既然成交,那我就不打擾了,山不轉水轉,咱們后會有期。”
混十萬道:“干嗎,你想單溜?不要哇,咱們還是搭伴走,大家一起還熱鬧。”
譚天保笑道:“不敢,我怕賀老兄一后悔,我的買賣黃了。您是賭場行家,知道落槌為定的道理,譚某若有機緣,再與二位盤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