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革里眼跟混十萬,他們秘密來到谷城,特意跟您會晤來了。”
“革里眼……混十萬……”
張獻忠臉色一沉。
怪不得剛才林銘球說,革里眼出現在附近,還吩咐自己把他給剿了,原來這家伙真的在這兒。
他沉聲問道:“他們倆怎么來的,沒走漏風聲吧?”
“沒有,這倆小子不傻,化裝成賣豌豆的販子,悄悄到這兒,我親自把他們接進營里,安排在廚房,別說官軍,就連咱們自己的弟兄,都沒讓別人知道。”
“很好,”張獻忠拍拍白文選的肩膀,“你小子就是比張可望他們細致得多,現下咱們蜇居在這兒,就得這樣。奶奶的,走,咱們去廚房找這倆王八蛋。”
對于白文選的處理,張獻忠很滿意。
非常時期,就是不能馬虎,一不謹慎就會大意失荊州。
說起來,混十萬和革里眼,都曾經是名震黃河兩岸的義軍首領,和張獻忠平起平坐,在滎陽大會的時候,算作是“一路諸侯”,共同開創過轟轟烈烈的輝煌時代,不過后來時過境遷,各人境遇千差萬別了。
張獻忠心下思忖——老子已經投降了,他們來干嗎?
邁步進入廚房里面,他看見的是一副可笑場景。
革里眼和混十萬,坐在一條長木凳上,正在狼吞虎咽地吃著蒸紅薯,黍米粥,頭不抬,眼不睜,稀里忽魯地就象餓了十天的餓狼一樣。
張獻忠哈哈大笑。
“老賀,老張,你們倆丟人不丟人,餓了多長時間了?沒出息的貨,活該,怎么沒餓死你們。”
革里眼抬頭瞅了一眼張獻忠,嘴里咽著白薯,嗚嚕嗚魯地說道:“等一會,吃完了再……跟你說話。”
混十萬連頭都不抬,只顧吞食黍米粥。
張獻忠笑模滋兒地坐在旁邊的板凳上。
白文選說道:“我同張頭領他們說過,稍等片刻,廚房里就做紅燒肉蹄,等大帥回來就一起喝酒,誰知道,兩位頭領等不得,把上午剩下的冷飯拿過來就吃。”
“他們從來都這樣,”張獻忠說道:“骨子里就沒起色,在陜西的時候,餓極了跑進豬圈里,跟豬搶食吃。”
“放屁。”
混十萬邊吃邊罵道。
白文選笑道:“兩位,少吃點,肚子寨飽了,呆會喝酒啃豬蹄,可就沒有肚子盛了。”
張獻忠問道:“喂,你們倆,說說,到底慘成什么樣了?手下還有多少兵?到我這兒打算干嗎?我有言在先啊,老子現在是官軍,你們別鼓動我造反,否則老子把你們倆捆起來,押送官府,砍頭示眾。”
“哼,”革里眼冷笑了一聲,“少裝蒜,你現在是官軍,誰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騙騙朝廷那些狗官們還行,在老子面前裝相,還差點火候。”
混十萬道:“騙朝廷狗官,只怕也費勁,人家未必都是傻瓜。”
張獻忠罵道:“別他娘的瞎沁沁,老子剛才還跟湖廣巡按御史林銘球會晤來著,我們合作愉快……對了,革里眼,你個王八蛋,林銘球特意下令,非讓老子剿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惹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