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初出商洛,尚未恢復昔日元氣,敢問如何用兵,如何戰守,還請兄弟賜教。”
李信端起一碗酒。
“闖王,我先敬你一碗。”
李自成痛痛快快,拿起一只酒碗,一飲而盡。
李信也飲下一碗,然后鄭重說道:“既然闖王相詢,李信敢不盡言,不過此話說來有緣故,當初苦聞大師,曾經與我反復研討天下大事,大家相議盡歡,那苦聞大師雖是方外之人,但是洞察天下,明辨古今,他教我縱橫之道頗多,當今之議,闖王,我送你四個字。”
“怎么講?”
“均田免賦。”
李自成略一思索,說:“請兄弟詳細講解。”
李信侃侃而談:
“闖王,各位將軍,當今天下大亂,然則亂之源頭是什么?是民生疾苦,朝廷糊涂,以為亂民造反,鎮壓才能平亂,其實正是大錯特錯,老百姓為什么造反,只是因為活不下去而已,朝廷為了鎮壓反抗,一再增加賦稅,百姓更加不堪其苦,豈不越反越厲害?”
郝搖旗哈哈一笑,“不錯,皇帝老兒就是沒明白。”
袁宗弟嘿嘿陰笑,“李兄弟,這事你就應該去給崇禎皇帝上一課,教他怎么當皇帝。可惜他不會聽。”
劉宗敏不滿意地瞪他倆一眼,“瞎嚷嚷什么,聽李兄弟講下去嘛,好象你們比皇帝還明白。”
李信笑道:“這事,也未可知,崇禎皇帝深居皇宮,讀遍典藏史略,其實未必對天下大事的經略,比郝搖旗袁宗弟這樣的草莽漢子強多少。”
李自成沒有參與他們的議論,嚼著一只高梁飯團,慢慢思索。
李信說:“闖王,剛才我敬你那一碗酒,是敬你的為人,在諸多義軍頭領里,你胸懷最廣,最能聽得進勸解,也最能研判人心法度,這與張獻忠羅汝才之輩,大大不同,將來成大事者,非你莫屬。所以兄弟敬你一碗,祝你早成大業。”
李自成面露喜色,“兄弟的意思,是咱們大事必成?”
“然也。”
李信說得相當肯定。
李自成又在面前的酒碗里倒滿一碗,端起來,朗聲說道:“弟兄們,咱們共同干一碗。”
十余個人,包括李信和紅娘子在內,同時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李自成把酒碗往地上一扔。
“弟兄們,李信兄弟剛才說了,咱們大事必成,這話,我信。因為李兄弟是通天徹地之才,他從來也不會胡吹法螺,此言既出,我等當信之如律,大家同心同德,共創大業,若有二心,天誅地滅。”
火把照耀下,李自成表情剛毅如鐵。
一臉煞氣畢露。
這與他平時沉靜安然的神態判若兩人。
在這個火把照耀的大帳里,他被李信的話,給激發了隱在心底的一腔梟雄本色。
目光中似有火炬熊熊燃燒。
一眾將領全都情緒激昂。
亂紛紛地叫道:“同創大業,大家豁出命去闖。”“闖他們天塌地陷,絕沒二話。”“腦袋掉了碗大的疤,跟崇禎老兒去奪天下。”
群情亢奮。
豪氣昂揚。
火把突突燃燒,照耀著這一群形色各異的大蟲,個個滿面通紅,目光兇巴巴地露出一副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