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在那個劇團中,我認識了不少后來的大人物。比如說,那個曾經在《斯巴達克斯》中扮演斯巴達克斯的圣茹斯特。你可能聽說過他。”
“是的,我聽說過。”費金點點頭道,“那些老爺們把他描述得像是一個從地獄里越獄跑出來怪物。”
“很多法國人也這么描述他。但我是他的朋友,現在依舊還是。”雅格·高楞說。
“我們的朋友,包括我們自己,哪一個不是被他們說成那樣的怪物。”費金也笑道,他感到,這個十多年沒見面的兄弟,依舊是血脈相連的兄弟。
“后來法國人造反了,我也參加了。”雅格·高楞,“我看著那些老爺們一個個張皇失措,看著那些貴族老爺,那些奸商,那些大人物一個一個地被推上斷頭臺——那真是一段值得回憶的好時光。
但是,后來革命受到了挫折。嗯,費金牧師說過,世界上的大多數斗爭,都是以那些真正真誠勇敢的人壯烈犧牲,而那些滑頭小子趁機偷走了他們的成果而結束的。法蘭西的情況其實也差不多。雖然波拿巴家族的三兄弟都不能完全算是滑頭小子——他們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但是他們都不是真正的愿意為了理想而犧牲的人。他們是英雄,但不是圣人。”
“那么,雅格,你如今在干什么?”費金問道。
“我,我如今可發達了。”雅格·高楞笑了起來,他站起身來,在費金面前打了個轉,“你看,我像不像個該吊死的大老爺了?嗯,我如今是法國駐英國大使館的二等秘書。這個身份,依舊夠我和那些以前我們根本都沾不到邊的‘大老爺’們稱兄道弟了。
哦,前幾天我遇到了奧庫那條老狗,當初就是他死死地咬在我屁股后面,逼得我不得不逃到法國去的。如今那條老狗更老了,但是鼻子依舊很靈。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認出了他,他也認出了我。但是,我是由一位他要稱之為‘大人’的大人物帶著去向他們詢問一些事情的。所以他雖然認出了我卻也只能對我畢恭畢敬地搖尾巴。這真是……哈哈哈……”
“既然你已經成了大人物了,那你還來找我是為了什么呢?”費金問道。
“當然是為了革命。”雅格·高楞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費金,你知道最近法國和英國達成了和平。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這個和平歸根到底也不過是停戰而已。如今不過是因為前面一陣子大家都打累了,要稍微休息一下而已。英國的那些貴族老爺們,只要還有一口氣,都會恨不得殺光我們的。嗯,你剛剛看了那本《斯巴達克斯》,應該能明白為什么。”
費金點了點頭。
“自由的人民和**暴君是不能同時在一個世界上存在的。他們之間必須倒下去一個。”雅格·高楞說,“法國人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呂西安·波拿巴就把我排到這里來了。他派我來的一個目標就是——在英國掀起一場革命。
當然,我剛剛說過,波拿巴三兄弟都是英雄,但都不是圣人。呂西安·波拿巴先生自然也不例外。他這樣做,只是希望能更快的擊敗英國而已。法國的革命的**事實上已經過去了。
嗯,費金,你看到《斯巴達克斯》中的那首奴隸戰歌了嗎?當初在瓦爾密,法蘭西的戰士們正是高唱著這首歌,打敗了不可一世的外國侵略軍的。但是如今,在法國,已經很少有人再唱這首歌了。甚至于雖然沒有明說,但在事實上,已經不太允許再唱這首歌了——法蘭西的革命停了中途了。
不過,即使是停在中途的法蘭西革命,也給法國人民帶去了更多的權力和利益。法國的老百姓,如今過得比英國的老百姓要像個人多了。但,這不應該是革命的終點。呂西安部長有他的考慮,但是我們有我們的另一種考慮。費金,你想要聽聽我們的考慮嗎?”
“說吧。”費金說。
“我們要在英國發起革命,將革命的浪頭向前推。等英國的革命需要休息的時候,就去其他國家掀起更多的革命。這樣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像浪頭一樣一浪接著一浪,法蘭西——英國——意大利——奧地利——德意志——波蘭——俄羅斯——甚至是土耳其,然后又是法蘭西。我們要讓革命的火燃燒在全世界,將大教堂和監獄都摧毀!每一次革命,都讓人民身上的枷鎖斷掉一些,直到最后,為人民贏得徹底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