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自從執政府建立之后,自從波拿巴將軍打敗了那些外國國王之后,軍隊開始復原,小伙子們又都回來種田了,還帶回來了不少的錢——真正的錢。然后各種稅收都降下去了,大家的日子漸漸地也好過了,再加上有了抽水機,只要老老實實干活,肯定就不會餓死了,就算沒有土地,進城去也能找到一個能糊口的事情——這時候還去當賊,甚至還要偷發電廠里的銅,你說,這樣的家伙,難道就不該殺嗎?”
“這樣的確不好,不過,能教化還是教化比較好。”費金說,“畢竟,壞人也可能改惡從善的,腦袋不是牧草,割了就不會再漲了。”
“哈哈,您說的也是道理。”店主人對自己的觀點其實并不太堅持。
驛車又跑了兩天,終于在第三天的下午到達了巴黎。
雅格·高楞給費金了一封介紹信,他到了巴黎之后,就可以直接拿著它去真理部。真理部的人會接待他,并且給他提供各種幫助,送到到土倫去接受專業知識和技能的學習。
但是費金并不打算立刻就去真理部報道。他并不完全相信真理部。因為他的兄弟,供職于真理部的雅格·高楞曾經這樣對他形容這個部門:
“真理部一般并不說謊,但是你要知道,如果需要誤導別人,真實比謊言更好用。”為了增強說服力,雅格·高楞還舉出了真理部的王牌,《科學真理報》在凡爾登戰役中的各種表現為例。最后他說:“你看,從頭到尾《科學真理報》沒有說過哪怕一句假話。但是,英國人、普魯士人,還有那些貴族王黨分子全都被它騙了。嗯,真理部最擅長的就是這樣的招數了。”
所以在費金的印象中,“真理部”其實就是騙子部。只不過也許需要在“騙子”這個詞前面再加個“說真話的”作為定語。
為了避免被那些說真話的高明的騙子給騙了。費金一向覺得自己很警覺,一般的騙子是騙不了自己的。但是在聽了雅格·高楞講的那個例子之后,費金覺得,自己如果那時候是英國或者普魯士的將軍,或者是王黨頭目,那多半也是要上當的。所以費金對“真理部”頗有點畏懼。
也因為如此,費金決定,先不去真理部報到,而是自己先在巴黎走一走,用自己的眼睛看看巴黎。免得被真理部的人騙了。
于是費金便首先自己在巴黎最大的貧民區——圣安托萬區找了一家旅館住了下來。和在路上一樣,他需要出示自己的證件并填寫冊子。費金自然照辦了,如果在英國,他還需要各種多加小心,但是在法國,他可沒有案底,可不是通緝犯,他是有官方承認的完全合法的身份的人。所以費金很坦然地就出示了證件,并下本子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天還沒亮,費金便被外面的響動驚醒了。
“這應該是快到上工的時間了?”自己就住在工人區的費金不用睜開眼就知道這喧鬧是什么回事。這是工廠的工人要上工了。
費金便也起了身,穿好了衣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