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學化學的列文,他的功課沒有安德烈那樣的緊,但是也不是那些學藝術的能比的。搶圖書館的位置,也是他們的必修課。
“是呀,”安德烈嘆了口氣,“不過我我們老師說,他已經申請了在我們的實驗室也裝一個,說不定那時候,我倒是不用去圖書館了。”
“啥?啊,你說我們老師會不會也在實驗室裝一個,我看報紙上說,最低檔次的電燈其實很便宜的。雖然使用時間只有高級貨的一半左右。”
“唉,可以看得見的,我們俄羅斯又被文明世界甩下了一步。”學文學的伊凡也插嘴道,“科學技術上被拉開了倒也罷了,有你們這樣熱愛學習的人在,我們還能看到一點希望。但是,在體制上,我們真是被法國拉得太遠了。你們看,法國人并不比俄國人蠢,對吧?”
安德烈和列文便一起點頭,如今法國在科學上明顯的領先于俄國,而且,老實說在西歐人的眼里,俄國人只能算半個文明人,大部分的歐洲人都覺得俄國人比較的傻,俄國人雖然對這種充滿了種族歧視的看法痛恨不已,但是要他們回過頭來說,法國人、英國人相比俄國人比較蠢,這個話他們也是說不出來的。
“大家都是人類,俄國有聰明人,法國也有;俄國有傻瓜,法國也不少。關鍵是法國人得到了更多的教育。”安德烈說。
“說得對,安德烈。俄國人并不比法國人傻,但是俄國的人口實在是比法國少太多了。啊,不要急著反駁,我是指真正的人的數量。安德烈,那些沒有自由,沒有受到過教育的農奴,真的能算進來嗎?他們當中,出現科學家、文學家、藝術家的幾率能和自由的法國人,哪怕是底層的法國人相比嗎?如果要算算能夠有上升通道,能夠有機會讓自己的才華得到展現的人口的數量,俄羅斯的人口實際上遠遠的小于法國英國這些歐洲國家。”伊凡解釋道。
“你說得對。”列文贊同道,“你們看看法國,他們甚至都要給每個學校配備電燈了!而且我聽說,這還只是初期計劃,今后他們還會不斷地在教育上投資。當如今普遍的接受了教育的法國孩子成長起來之后,法國將得到何等的發展。
如果俄國的底層,也能有機會像法國的孩子,普魯士的孩子那樣接受義務教育,那我們一定能再次偉大,甚至真的能重現東羅馬的輝煌。但是現在,我們卻把太多的人當成了牲口。這只會讓我們和歐洲的水平越來越遠。
你們知道嗎,我的叔叔,也曾經在歐洲游學過。那時候我問他,我們和歐洲之間有多大的差距。他想了想,對我說:“可能和我們與土耳其人的差距差不多吧。”當時我還覺得他是不是太過夸大了,但如今看來,要么是他出于自尊心說了假話;要么,在這段時間里,以法國為代表的歐洲在加速前進,我們又被拋得更遠了。如今,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已經不再是我們和土耳其人之間的差距了,甚至都要接近于我們和韃靼人之間的差距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會被從文明人中開除出去的。
我們必須改變,我們不能看著偉大的俄羅斯墜入黑暗,所以,俄羅斯必須有變革,必須有革命!”
“革命?”安德烈吃了一驚,他對俄羅斯的現狀的確不太滿意,但是他更希望能夠通過溫和的變革,或者不那么溫和的,就像彼得大帝那樣的變革來改變這一切,但是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