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對方還想借此機會請馮紫英入內稍事收拾,但是時間是在來不及了,馮紫英婉言謝絕并感謝了一番才算脫身。
喬應甲一時間也有些吃不準這位“林如海”的女婿來拜會自己所為何事。
要說大家雖然同殿為臣,又皆為都察院體系之人,甚至一并巡按地方,更有同科之誼,再怎么也該是有幾分交情的,但這林如海卻是三鼎甲探花,自己不過是一個三甲進士,散館之后卻未能進入翰林院而是到了工部,然后輾轉才到了都察院。
他自己也清楚自己的性格,不愿意去阿附誰,所以和一甲進士乃至那些個庶吉士們都有些隔閡。
這林如海雖說也進了翰林院,但是后來不知怎的卻也在戶部遷延甚久,后來雖然從都察院巡按揚州鹽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有些成了圣上的私臣。
這朝里朝外誰不知道這巡鹽御史意味著什么?
但現在太上皇遜位,當今圣上對鹽務這一塊尚未插手,也不知下一步會如何,這林如海未來的前景也有些不好判斷了,這也讓喬應甲頗費思量。
“去請張先生來。”喬應甲略做思考便道。
很快一名清瘦老者便到了書房中,喬應甲擺擺手,那長隨知道這是家主要和張先生商量事情,便知趣的出門去候著。
“這么說那林公的女婿以前和東翁也從未交道,可知其來歷?”張姓老者捋須沉吟道。
“他本人未提,不過喬懷說其身長體健,卻自稱在國子監讀書,一口京里口音。”喬應甲回答道。
“唔,這倒是不好估測了,國子監里現在龍蛇混雜,觀其年齡不太可能是貢監,舉監更無可能,若是例監,林公豈會如此不堪?只有蔭監方有此可能。”張姓老者抽絲剝繭,分析得很細致。
“唔,我也是如此想法,只是我有些不解此子為何如此突兀來登我們,我與那林如海雖然是同科同僚,卻素無交情,而且先生亦知現今圣父隱退,圣上新政,朝中盡皆觀望,那林如海貴為巡鹽御史,格外引人矚目,……”
張姓老者自然知曉自家東翁的心思,他給這位東翁當幕僚也是十多年了,對方什么事情也從未避諱他,所以也清楚對方的擔心。
略做思考之后,老者才道:“東翁,以我之見,這巡鹽御史一職若是遲遲未動,要么就是圣皇和圣上已有計議,要么就是林公已入圣上法眼。聽聞林公巡按揚州為圣皇分憂甚多,當下戶部虧空甚大,可圣皇方退,許多事情只怕也不好深究,九邊要餉甚急,這等時候只要誰能替圣上分憂,怕是就會獨得圣眷吧?”
喬應甲眼睛一亮。
“再說了,這林公女婿登門拜謁,若是東翁避而不見,日后傳出去,怕是也會有礙東翁清議的。”張姓老者微微一笑,“不妨一見,若是一些小事兒,不妨順手為之,若是為難之事,亦可挑明,這等子侄輩的后生小子,東翁自有辦法應對才是。”
喬應甲點頭首肯。
這話在理,對付這等晚輩少年,對他來說,易如反掌,說實話他對此子這般精心準備登門還是頗有好感的,雖然對林如海并無多少好感。
“也罷,就見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