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月里,尤世功也曾經來過一封信,馮唐沒有回信,在不確定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去榆林鎮時,馮唐還是很謹慎的。
“呵呵,爹,這榆林鎮那邊的情況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在大同我就聽說過,韃靼人寇邊,榆林鎮和寧夏鎮哪一次不死傷遍野?這十年來,韃靼人明顯開始將鋒芒轉向了那邊,不就是覺得宣大山西這邊是硬骨頭不好啃,而寧夏和榆林那邊要弱得多么?韃靼人在咱們內地的眼線探子恐怕比我們兵部職方司和龍禁尉在塞外的眼線更厲害吧?”
一席話說得馮唐臉色都難看了許多。
大同宣府無論是在兵力數量還是兵員質量以及后勤保障上都是一等一的,而榆林和寧夏鎮自然就要遜色許多,否則也不會有尤氏三兄弟來京城催糧要餉了。
現在這些麻煩事兒恐怕就都要輪到馮唐來操心了,想到這里馮唐自然心情不爽。
見自己老爹心情一下子就不好起來了,馮紫英也不在意,這是現實,自己老爹早就清楚,只不過這會兒自己說出來有些不爽罷了。
“罷了罷了,不提此事兒了。”馮唐擺了擺手,“山東那邊情況我去了,三郎在那邊干得不錯,豐潤祥在臨清已經基本上走上了正軌,按照薛家那邊的意思,東昌府的店面準備在今年年底開起來,濟南府是打算明年上半年來,你爹我對這個不了解,也和三郎說了,他如果覺得合適,那就辦。”
“那沈大人那里你去拜會了么?”馮紫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去了,父母官怎么能不去拜會?”馮唐點點頭,“據說這位沈大人口碑不錯,對咱們家也比較照拂,日后你若是有機會去那邊也該去拜會一番。”
馮紫英卻想到了那位驚鴻一瞥的小姐姐,那一日見后便再無音信,但想想這種官宦人家的女子,若非特別熟悉的親友家,亦不可能走動,自然就再無見面機會。
想到這里他也不無遺憾,這個世界啥都好,就是在社會交際方面對女性太過于苛刻狹窄,但這卻不是自己能改變的。
見自己兒子有些走神,馮唐見怪不怪,自己這兒子好像這一年來經常有些這等舉動,他也問過張友士,張友士也說這可能是早慧太甚,思慮過多的緣故,隨著年齡增長,就會慢慢改善,并無大礙。
“紫英,為父即將出鎮榆林,我知道你素來多謀,對為父此次出鎮榆林可有見解?”這也是馮唐第一次正式詢問馮紫英軍略。
以前他雖然對馮紫英在朝政這方面的見地很認可,但是卻覺得自己兒子從來未接觸過軍務,不可能對這方面有什么見解,但是方才聽到他對榆林那邊情況似乎相當熟悉,也就有些意動了。
“爹,我對河套那邊情況不是很了解,但是我聽聞尤氏三兄弟說察哈爾部的林丹汗繼位了,而三娘子似乎經常病臥不起?”
河套歷來是蒙古諸部和大周爭奪的焦點,目前河套及其周邊地區為鄂爾多斯部和土默特部共同控制,但其真正控制人三娘子由于內部內訌加之自身身體狀況不佳,已經有些有心無力了。
既然要出鎮榆林鎮,馮唐自然也要做好充分準備,加之他本身就在大同經營多年,對自己的老對手當然不陌生。
“你是說莽骨速的那個兒子林丹巴圖爾?不過是一個和你差不多的嫩娃娃,且看他能不能控制得住察哈爾部吧。”馮唐皺了皺眉,“三娘子這兩年倒是的確經常臥床,不過現在也還看不出來河套地區那邊的狀況有什么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