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爹還是很高興,你先前說的這兩條可行不可行姑且不論,不過關鍵時候能狠得下心來,這是你日后中式入仕之后所必須要具備的,有時候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壯士斷腕也好,刮骨療傷也好,也是沒有選擇之下的最好選擇。”馮唐吁了一口氣,“放心吧,你爹幾十歲的人了,榆林情況雖然糟糕,但是你的這些建議可操作性還是有的,爹會考慮的。”
“爹,我也說了,這等具體方略,兒子不懂,但兒子感覺,今后河套地區一旦三娘子控制力減弱,鄂爾多斯部和土默特部,還有土默特部內部恐怕都會有些問題出來,兒子建議爹可以加強對河套地區的情況收集,一旦韃靼人內亂,未嘗不能收復河套,控制蒙古右翼三部,即或不行,那也可以看有無機會采取抑強扶弱的辦法削弱他們。”
這個設想馮紫英沒有太多把握,起碼十年之內都有難度,但是要想避免日后建州女真在擊敗林丹汗后繼續向西征伐徹底控制蒙古諸部,這一步就必須要走。
當然也可以結合著與對林丹汗的策略來進行,但這就更遙遠了,遠不是現在的馮紫英能駕馭得了的。
馮唐深看了兒子一眼。
雖說兒子這些想法看起來有些幼稚和不切實際,但是在馮唐看來這都不重要,畢竟兒子從未真正接觸過九邊軍務。
關鍵是兒子才十三歲已經明悟了一個在官場上立足的最根本本事,那就是敢于做事,也敢于搞事。
做事是確立自身的地位,贏得同僚和下屬的認可和尊重,搞事就是敢于先發制人,壓制敵人和對手,這能贏得同僚、下屬和敵人的敬重和畏懼。
光有前者,頂多也就是當個純臣,難以長大,但這是基礎,而只會后者,那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或許能一時得勢,但遲早要被反噬。
軍中如此,文臣更當如此。
二者兼具,大業可期。
想到這里,馮唐心里反而踏實了許多,甚至覺得去榆林鎮的勝敗得失都不重要了,只要保著這個兒子不出事,馮家興旺發達便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馮紫英自然沒想到自己就這么幾句話就能讓老爹浮想聯翩,他能想得到也就這些。
前世中終明一朝對蒙古戰略都說不上成功,這固然與晚明自身實力急劇下降,尤其是財政和后勤保障上的嚴重不足有很大關系,但是在戰略上的缺乏眼光亦有很大因素。
但現在不一樣了,大周雖然基本上沿著前明政策再走,但如今時間還有,而且關鍵還有自己,那么這一世的歷史就必須要由自己來參與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