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捕營上司是兵部,但是如果是溝渠被侵占填塞,那么這就不是簡單疏浚了,按照慣例需要先解決被侵占填塞的問題,這又不歸巡捕營管了,歸五城兵馬司。
但敢侵占填塞溝渠的,多是京中貴人,一般說來五城兵馬司都不敢去招惹,如果實在推不過了,就會上報巡城御史公署(巡城察院),由巡城御史來確定如何處置。
但往往溝渠的侵占填塞你是很難界定的,尤其是涉及到街道規劃和房屋拆建之后,很多東西都沒有了一個明確說法,所以很多事情都難以有個定論。
要么就是巡城御史公署和工部扯皮,要么就是工部和巡捕營扯皮,甚至可能直接推到本來不怎么管城內事情的宛平和大興兩縣縣衙去。
要說的確什么事兒這縣衙都該管,但是要管卻又基本上什么都管不下來。
所以馮紫英很是花了一番心思才算是搞明白這里邊復雜的管轄關系,誰都可以管,但誰都可以推卸。
“紫英,按照你這么說,這一場大雨下下來,這京師城里還真的要出亂子?”周永春皺起了眉頭,他是從都察院十三道御史轉任了順天府治中,后辭官來了書院。
在順天府擔任治中其間,周永春便與通判共同管理河渠、土地、山林等事務,對城內的這些事務有所了解,只是他在順天府治中任上時間不長,只有一年時間不到,所以了解不深。
“一場大雨下來肯定出不了什么亂子,但是就怕這種大雨,下兩天停一天,再下兩天,這樣下去,恐怕就不好說了。”馮紫英皺起眉頭,“而且據我所知,這南城那邊河溝渠道湮塞甚多,多是百姓為增建房屋所為,西城情況也不好,不少京中貴人侵占溝渠,也無人過問,……”
“紫英,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借此機會再撰寫一份建議書送入內閣和工部乃至都察院,提醒一下?”陳奇瑜立即興趣大增,而他此話一出,也立即引起了在場許多同學的附和,都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好機會。
官應震和周永春的目光也落到了馮紫英臉上。
馮紫英遲疑了一下,目光低垂,但是最終還是抬起來:“山長,掌院,各位師兄,照理說只有一個多月就要秋闈大比了,這等事情我們寫一份建議書遞交上去也就算是盡到了我們的心意和責任了,但是弟子覺得這交上去恐怕又會面臨著各方的推諉,最終可能是事情發生了,死傷無數了,才會猛然震驚,……”
“哦?那紫英的意思是……”官應震和周永春目光里都多了幾分贊賞之色。
“不能只寫一篇文章,如果沒有人動作,那么我們書院弟子可以身體力行做起來,做一個表率,……”馮紫英淡淡的道:“這也應當是對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的一個最有力的詮釋,而不僅僅是只停留在嘴上或者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