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送上的一方硯臺,看得出應該是有些年成的老物,不過馮紫英對骨董這一類不太懂,估計也不會便宜,還是很感謝的收下了。
黛玉的是一把檀香木折扇,細密的木質扇葉用絲線連接在一起,十分別致精巧。
探春的則是一枚自己結的瓔珞,乃是用一些細密的木珠結成,那木珠當是檀香木,這倒是和黛玉的檀香木扇有些相似,不過這是探春自己結成的,那就要用心許多了。
倒是史湘云大大咧咧的拱手一禮:“馮大哥,我可沒啥好東西當賀禮,要不就為你唱一曲算是道賀了吧?”
馮紫英樂了,“好啊,史家妹妹高歌一曲,那我這小院蓬蓽生輝啊。”
史湘云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往那里一站,陡然抬頭挺胸:“身名不問十年余,老大更能誰讀書?林中獨酌鄰家酒,門外時聞長者車。小生姓王名維字摩詰,太原人也。……”
聽聞這史湘云高歌一曲,卻是唱戲,黛玉和探春都是臉色微變,而賈寶玉卻是忍不住擊掌叫好。
這年頭只要是玩票,那都是雅樂,賈寶玉顯然也是經常出入過這等場合的,所以不覺得史湘云這玩票一唱有什么,但黛玉和探春都還是覺得有些不合適。
倒是馮紫英有些觸動,史湘云在87版《紅樓夢》電視劇中淪為一名船伎,便是以賣唱為生,今日她卻突兀的為自己道賀長了這一曲,難免有些讓人心里膈應,難道這丫頭今生依然要應這個驗?
現在史家是個什么狀況他不知道,但是應該是史湘云父母早亡,她是跟著兩個叔叔,而那兩個叔叔也應該不太成器才對。
不過最終為何淪為船伎,這恐怕也不僅僅是史家沒落那么簡單,沒準兒也是摻和到了某些不該摻和的事情中才對,否則以金陵四大家族的余蔭,怎么也不至于去淪為那等為生。
賈寶玉卻哪里知曉這些,見馮紫英注視著史湘云,目光里有些深沉,便笑道:“馮大哥,云妹妹這一《郁輪袍》如何?”
馮紫英哪里知曉什么《郁輪袍》,但見寶玉眉飛色舞,估計也應該是當下時興戲曲,只能點頭:“果真是非同凡俗,馮大哥在這方面卻是一竅不通,史家妹妹就是對牛彈琴了。”
“馮大哥你又來了,甭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恩榮宴上那一首詩都在京師城里傳開了,聽說那王象春本是這一刻進士里尤擅作詩的,卻被你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給弄得現在都不敢在人前談詩了。”賈寶玉不悅地道:“我知道馮大哥不喜歡作詩,但是詩詞歌賦也是讀書人陶冶情操教化萬民的必備之策,若是單單靠經義策論,豈不是太單調枯燥了么?”
“寶玉說得也是,不過這首詩可真的不是我寫的。”馮紫英俏皮的眨眨眼,“我可從來沒承認過這首詩是我寫的啊,嗯,摘抄的,摘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