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個輕易接受別人觀點的人,雖然他也一定程度上認可馮紫英的一些觀念,但各人境遇和經歷不同,從小受的教育也不一樣,他有他自己的觀點。
“文弱,既入翰林院,恐怕就不能太過局限了,應該從更多的方面來替朝廷分憂了,難道文弱兄就沒敢想過清理官田莊田?就沒想過如何解決九邊防務壓力?”馮紫英當然不會輕易放過楊嗣昌,“君豫兄,你也一樣啊,這等事情理所當然該你們要扛起重任啊。”
這探花哪有那么好當的?本來自己都有希望的,結果被沈一貫給橫插一腳給廢了,名垂青史的事兒就這么黃了,這當了狀元和探花郎,總該拿出點兒當探花郎的氣勢和格局出來不是?
楊嗣昌被氣笑了,這家伙真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啊,開海之略還不夠,還要清理官田莊田?真的想讓自己這翰林院編修死得早么?
練國事也笑了,不過他早就知道馮紫英的雄心,馮紫英和他探討得更多,但也承認很多事情現在還只能是探討,無論從哪方面都還不合適,條件也還遠不夠成熟,但應當有這方面的一些考量。
侯恂也笑了起來,替楊嗣昌緩頰:“紫英,君豫兄和文弱都已經入了翰林院了,他們當然要身先士卒,我們也要努力了,庶吉士這兩三年時間我們要努力追趕了。”
從鐵網山返回京師城,四個人一路行來,心情都很放松愉快,一直到回到家中,馮紫英才重新恢復到原來的狀態中。
賈政已經兩度邀請自己去賈府一唔,這讓馮紫英也有些納悶兒。
照說自己該去的也去了,該建議的也已經建議了,這還有什么需要自己去賈府去一趟的?哪有那么多話來說?
賈寶玉的事兒他能給出的建議自認為已經是良心之策了,否則以賈寶玉的疏懶而無責任心和毅力的性子,委實沒有更好的路徑了。
當然,如果如《紅樓夢》書中那樣,賈元春能混個貴妃,甚至更上一步生個兒子當皇后,那自然另當別論。
但毫無疑問這只是一種虛妄的假象,貴妃能不能當上,馮紫英不好判斷,因為這天家之事,但想當皇后絕無可能,永隆帝不好女色,而且以他的陰狠多疑,也絕不會容許任何女人和外戚來干預朝堂事務。
接到喬應甲府上來人相邀,馮紫英馬不停蹄地的就趕往了對方府上。
“沒想到這幫福建人還是穩不住了。”喬應甲沒有多少廢話,“前日里右僉都御史黃煌和我說起,福建去年再遭大風襲擊,沿海百姓四散流離,漳州府尤甚,今年春旱,閩地賑災不力,光是汀州府便餓死百余人,數千人嘯聚為匪,……”
馮紫英知道黃煌是福建漳州人,也是朝中福建士人的中堅力量之一。
“那喬師之意?”馮紫英平靜地道:“那弟子這篇文章,是否可以遞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