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紫英一直覺得這陳道先能毫無征兆的出任五軍營大將,這里邊肯定是有什么緣由的,在牛繼宗出任京營節度使的情形下,五軍營大將對太上皇和皇上雙方來說,都很關鍵,但最終卻是不起眼的陳道先出任,那么縱然馮紫英對陳也俊不太感冒,那都要放在一邊了。
陳也俊也就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不值一提,陳道先才是需要考慮的,馮紫英已經把自己放在了陳道先的平等地位上。
人家在自己考中舉人的情形下送了一份厚禮,而且親自出席,不管是出于王子騰的顏面還是對自己的重視,這份情要認,但這都在其次,關鍵是馮紫英覺得可以用這樣一種方式接觸對方。
他希望搞清楚陳道先在太上皇和皇帝這雙方之間究竟處于一個什么樣的狀態。
但無論陳道先押注哪一方,馮紫英都并不懼怕,畢竟那是外人,只要不是自己老爹押注,他都有很多種手段來化解這種風險。
所以引陳家入局很有意義。
除了陳家,其他就可以放在其次了,如果衛若蘭和韓奇有興趣,也可以加入,但那都無關緊要了。
“你說那個薛蟠薛家?”柳湘蓮吃了一驚,眉頭也皺了起來。
“湘蓮大哥,是不是有點兒難以接受?”馮紫英把情況做了一個介紹,柳湘蓮眉頭這才慢慢舒展開來。
“既然是做營生,那么就要用做營生的心態來應對,湘蓮大哥恐怕要有這個準備啊,這戲樓子面對各種人,三教九流,而且免不了就有些烏七八糟的人和事兒,如果承受不了這個,最好就趁早打消,這是小弟由衷之言。”
馮紫英不會對柳湘蓮有多寬縱,既然要干這一行,你還抱著某種高人一等的心態,那這戲樓子就沒戲,趁早放棄,柳湘蓮算是經歷過一些風雨世面的,不至于太脆弱,只是需要讓他提前明白。
看見柳湘蓮慢慢陷入了沉思,馮紫英也不催促,自顧自的閉目養神,一直到馬車在望月閣門前停下。
早有小二來招呼,一提薛公子,便徑直把二人帶上樓。
這望月樓也算是京師城西邊兒有名的老字號酒樓了,當年天平帝尚在的時候,曾經微服來此間吃過酒,后來還被御史發現上書勸諫,因而聲名大噪。
一看見馮紫英會同柳湘蓮進屋,一干人都站了起來,除了薛蟠賈璉賈寶玉外,居然還有一個眉眼俊俏的少年郎,卻不是那秦鐘是誰?
原來是那薛蟠邀請寶玉時,那秦鐘也在,那薛蟠見了便有些移不開眼珠子,還是見賈寶玉惱了,才趕緊收拾起惡行惡相,不過順帶邀請了。
只是未曾想到那秦鐘聽說有馮紫英,所以便央求寶玉帶他一起來。
秦鐘并未見過馮紫英,平日里經常聽聞這馮紫英大名,某一日去看姐姐時,姐姐居然在午睡睡夢里念叨這馮紫英的名字,嚇了這秦鐘一大跳,以為自己這姐姐與馮紫英有了私情,若是被人覺察,只怕又是一場潑天禍事,欲待尋個機會勸誡那馮紫英。
寶玉抹不開情面,便也只有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