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有孚,言之有物,值得深讀啊。”李三才微微感喟道:“乘風和汝俊委實有些眼光,只可惜我當時居然沒能遇上,嗯,有孚,此子據說當初也和你在崇正書院時有糾葛,楊文弱和侯恂他們也和此子交鋒過?”
“呵呵,是有些交道,年輕人么,肯定是互不服氣嘛,在經義詩詞和時政策論上都有切磋,不過馮紫英在經義詩詞上都遠不及楊文弱和侯恂,但是在時政策論上又要勝出一籌了,我當時也覺得這應該是各有所長,不過這份《內刊》一出,不得不承認此子是功夫在詩外,文弱厚樸他們都有不如。”
王永光原本是對自己兩個得意弟子十分推崇的,即便是練國事和黃尊素,王永光也不認為能勝過楊嗣昌和侯恂,但馮紫英的表現卻讓人不得不甘拜下風。
“聽說此子對詩賦也是不屑一顧?”李三才好奇地問道。
“嗯,此子一直認為詩詞是小道,這個觀點也是招惹了許多麻煩,后來這小子干脆就說自己不會作詩詞歌賦,從不參加這些詩文活動。”王永光也是笑著搖頭:“這讓他在京師士林中的名聲也就沒有受歡迎了。”
李三才沉吟了一下方才道:“詩詞歌賦和經義是咱們士人立身之本,但若是過于倚重而忽略其他,那也不妥,朝廷治政,時政策論方為對癥施策,……”
李三才說得很委婉,但是王永光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嗯,此子確為奇才,但若是恃寵而驕,過于自矜,就有些辜負才華了。”王永光點頭,“好在乘風兄和汝俊兄應該也在隨時提點,想必不至于。”
“唔,有孚,此番開海舉債,原本以為這該是戶部和兵部精心策劃之舉,未曾想到卻還會牽扯到我們工部,而且以我之見,這后續牽扯工部事宜甚多,特別是在牽扯到開海港口以及相關商路驛道的建設上,我看內閣幾位閣老都是有許多想法,你注意到沒有,在這份《內參》增刊中也提到了咱們工部的一些職責,提出了一些建議,認為工部職責不能只局限于山林河道的慣例和尋常道路城池的營建,而應當將百姓生計中的許多產業納入進去,……”
王永光也笑了起來,“我還以為只有我注意到了這一點呢,沒想到道甫兄也覺察到了,但我覺得這小子是有所保留,所以也在琢磨什么時候把這小子叫到咱們公廨來,好好談一談,這家伙成日里在文淵閣和兵部里邊竄來竄去,就是不來咱們工部,卻又在《內參》里這般引誘咱們,莫不是等著咱們召見他?”
李三才哈哈大笑,“有孚,你要這么一說,還真有點兒像,不僅僅是兵部,伯孝也是把他給叫去談了兩次了,不過據說伯孝愛面子,沒有在公廨里召見他,而是回到家中見的他。”
“那咱們呢?”王永光搖搖頭,“我覺得沒必要,我對此子也很熟悉,叫來便是。”
“嗯,有孚,你也要考慮一下,恐怕首輔大人要讓咱們工部和戶部要對閩浙那邊開海之事有一個通盤考慮。”李三才沉吟著道:“關系重大,利益眾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