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分?”馮紫英被吸引住了。
“嗯,這個群體不小,所也還要分,事實上,絕大多數商賈是絕不愿意和官府對抗的,無論出于何種情況下,起碼他們絕不愿意正面和官府抗衡,所以中間這個群體雖然他們面對的壓力很大,但是他們也可以有一些對策,比如結伙抱團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共同出資共同分享紅利來和那些大海商和大士紳們競爭,……”
“……,但是畢竟還是有一些心有不甘者,他們比起那些頭部的大海商們實力略遜,所以要和那些準備進入的士紳望族無法競爭,但是要讓他們去結伙抱團,卻又覺得自己利益會受到損失和影響,所以他們是最不甘心的,而這伙人中就有一些企圖阻擋和干擾朝廷開海之略推進的,在特定情況下下,可能就要鋌而走險了。”
汪文言抽絲剝繭,一層一層將整個海商群體以及未來準備要進入海貿的群體細細道來,而且也分析了哪些人雖然反對,但是不會有暴烈行為,哪些人不甘,但只能服從,還有哪些人就可能存在風險了。
找出這些風險群體,并適時加以監控,基本上就能扼殺掉最大的風險源。
“汪先生,那是否近期與這些存在危險的群體中人,來了揚州?”馮紫英沒有客氣。
“馮大人,揚州乃是萬商云集之地,閩浙海商和南直隸這邊本身聯系就很緊密,南來北往的貨物很多都會在揚州交易,尤其是從杭州、蘇州、寧波過來的客商更多,我不敢斷言這其中誰有問題,但是我對比起了一下前面三個月的閩浙商人進入揚州的數量,略有增加,而照理說,現在是十一月,既非開年也非年末,也不是五六月和九十月生意最好的時節,一般說來從十一月到十二月,應該是一個緩慢減少的趨勢才對,所以這種反常,我不好判斷,但是肯定是有些蹊蹺的,……”
“而且我圈定的一些可疑對象,也的確是前幾日來了揚州,但是今日去不知去向了,……”
最后一句話讓馮紫英和林如海都是一驚。
“文言,你確定?”林如海知道汪文言這等話是不可能信口妄言的,但是還是覺得要問清楚,居然能圈定一些特定人員了,這未免太神奇了。
“東翁,其實并沒有那么神秘,這些人來揚州,要么就只能住那么幾家客棧,更大可能是借住一些揚州本地商賈的別宅別苑,后者無論是舒適程度還是隱蔽程度,亦或是條件方便程度,都遠非前者可比,所以只需要盯著這一塊,全揚州這類商賈別宅別苑能滿足得了需求的,也不過就是三五十處罷了,有的放矢,盯著發現不難。”
汪文言輕描淡寫的話讓馮紫英對此人的洞察和歸納分析能力更為佩服,等閑之人怕是很難從這些方面入手來考慮的。
“當然,不是說這類人來了揚州就要行不軌之事,但是若是往日來了都要要么戲樓,要么飲宴,但這次來卻行色匆匆,行跡詭秘,而不去這等花天酒地的場合,那就難免引人起疑了,……”
汪文言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