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這個詞語也不是新造,原來產業更多的是理解為財產家業,或者說積聚財產的事業,但馮紫英賦予了其新的定義,就是能夠有別于其他行業,并能生產出對整個社會有益的產出的行業。
“那看起來這些商人也已經意識到了開海可能帶來的變化,并在做準備了?”馮紫英心情略微好了一些。
“當然,你以為這些人在朝中沒有眼線不成?”范景文冷冷地道:“只是這開海對江南有益,但對我們北方卻沒多大價值,紫英,登萊那邊的問題,你還沒有說怎么解決呢。”
范景文這一趟江南之行感觸尤甚,深刻意識到北方和江南之間的巨大差距,這也更讓他顯得有些焦躁。
開海之略對整個江南的發展又是一次莫大的促進推動,可北地呢?
一無所獲。
就連當初說好的要在登萊建設船廠,建造海船,推動遼東——登萊——松江之間的海運航線,讓江南的糧食、布匹能夠直運遼東,以最大限度的減輕遼東的后勤壓力,現在也擱淺了。
看看龍江、清江兩大船廠的破爛模樣和工匠的懶散流失,再想想遠海航線所需的海船,范景文根本不相信以朝廷之力能夠迅速在登萊建設起船廠來滿足需要。
范景文已經打定主意,一回到京師,便要發動北方士人和同學向齊永泰、張景秋等人建言,如果朝廷拿不出解決方略,那么這開海之略就不能如此輕易的放行。
當然,如果馮紫英能拿出一個令人信服的方略來,那另當別論。
“夢章,現在想要完全依靠朝廷來解決登萊和遼東海運問題,我覺得不現實,鼓勵和支持民間商賈去登萊甚至遼東設立船場乃是最合適的,但是民間力量有限,那朝廷如何來扶持?這個情況我都說過了,工匠技師,錢銀信貸,朝廷訂貨,政策扶持,缺一不可,但你也知道魏大人、吳大人、孫大人他們都堅決反對,……”馮紫英一攤手,“奈何?”
“一幫祿蠡!”范景文恨恨地道,如果是這幾位是南人,他早就不顧尊卑要和對方爭執一番了,但是這幾位魏廣微和孫居相都是北人,吳亮嗣是湖廣人,要說大家都是同一條戰壕里,但是涉及到各自部門的利益,那就算都是北人,也得要計較一番。
共將技師都是工部的,怎么能說劃出去就劃出去?
錢銀信貸哪里來?肯定是戶部出來,那怎么行?
朝廷訂貨造船和清江龍江船場沒關系了,還要先付定金,工部和戶部都不能答應.
加上朝廷還要給其他扶持,這簡直比朝廷自家的還要優厚,這成了什么了?
便是拿到內閣里,只怕也一樣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