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古延秉啊古延秉,你讓本官怎么說你呢?難怪都說那是漳州十三家中最狡猾的斷尾蛟,此言不虛啊。”
馮紫英倒是沒想到這廝這么能說,但是不得不說,對方是看準了這一點。
自己現在是翰林院修撰,不是龍禁尉千戶或者刑部主事,拿下幾個江洋大盜人頭或者海盜倭寇的腦袋對自己來說意義不大了。
自己已經不是四年前那個在臨清初露鋒芒的少年郎了,自己是翰林院修撰,要做的不該是這等視為微末,尋常通判推官就能解決的事情了,如何提皇上內閣分憂才是自己最需要考慮的問題。
古延秉大汗淋漓,但是卻是半句話不多說,只是躬身一禮。
而其他幾個人這個時候終于反應過來了,也都紛紛學著古延秉表忠心,表示愿意聽從馮紫英吩咐,但有吩咐,絕不敢推諉敷衍。
“好了,本官就不繞圈子了,本官只說一句,福建也好,浙江也好,短時間內是沒有你們這一類人的機會了,你們能堅持兩年么?”
馮紫英目光如炬,古延秉等人都是面色慘淡,躊躇良久方才搖頭,“不瞞大人,便是一年也不可能,小的手下都是拖兒帶女,若是沒有營生,怕是十不存一,他們也差不多,若是只剩下那點兒人,想必日后像五大家和其他人是不會允許我們再吃這碗飯了。”
“好,既然你們都有這份認識,那倒簡單了,本官替你們指一條路,至于具體怎么做,未來會做成什么樣,就看爾等是否盡心努力,若是做得好,便是混個守備指揮,也并非不可能,若是只顧廝混敷衍,最終落得個發配流放,甚至抄家滅族,那也簡單,……”
馮紫英點點頭,“你們是第一批來的,說明你們識時務,這也是你們的機會,希望你們抓住,……”
古延秉心中一抖,也是喜憂參半。
一官半職他是沒敢想過,自己幾人要說都要算是匪類也不為過,但殺人放火金腰帶,這道理都懂,卻要看什么時候和什么人。
就目前來看,這一位馮修撰大馬金刀,表現出來的咄咄逼人氣勢,倒真的是讓人心折,可問題是他最后能做得了這種事情的主么?
“文言,接下來你和他們談一談,想必他們現在也是心里沒底,不知道該信不信,被人利用出賣了怎么辦?不過我覺得,當都走投無路了,又有什么不敢搏一搏呢?”馮紫英起身,負手離開,到門口才道:“有本事才有資格被人利用,而本事夠大,那么利用和被利用的關系也可以發生轉變,就怕你沒那個讓人家覺得離了你就不行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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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伯安狐疑地看了這張從京師緊急傳書而來的信函,字跡、密注都沒問題,的確是指揮同知的指令,只是這也未免太蹊蹺了。
馮紫英也懶得多解釋,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不得不說汪文言是天生吃這碗飯的,要讓古延秉這幫人心甘情愿的折服,沒有一點兒真材實料不行,光靠玩嘴皮子,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