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府里邊這幾年在走下坡路,大家伙兒心里都明白,可是太太奶奶她們又有什么辦法?璉二爺倒是能做點兒事情,但是長房本身就不得老祖宗喜歡,大老爺和二老爺都是不喜做事的,二奶奶卻又不能出門,眼看著這府里就這么黯淡下去,一到年末便四處張羅,寶二爺卻還這么成日優游高樂,真當府里上下人是傻子不成?只不過誰又敢去觸老祖宗和太太的霉頭呢?”
馮紫英心中嘆息,看來這賈府上下也并非都是懵懂人,連金釧兒都能看明白的事兒,其他人看不穿?只是大家都在掩耳盜鈴罷了。
“現在璉二爺若是要跟著爺做事兒,那府里就更沒主心骨了,環哥兒倒是像一個要成器的,但他是一門心思要讀書的,奴婢回去也遇見了三姑娘,三姑娘還專門把叫到她屋里說了半晌,也就說謝謝爺對環哥兒的提點指導,還賞了奴婢一個銀錁子,足有二兩呢,非要奴婢拿著,……”金釧兒又笑了起來,“闔府上下都知道三姑娘是極節儉的,不說從不賞人,但真的不多見,奴婢也是第一次得她賞賜呢。”
探春的節儉馮紫英是知曉的,黛玉和寶釵也都曾說起過,馮紫英倒是很欣賞。
不過環老三和趙姨娘以前都是變著法子要從探春那里弄銀子,這兩年環老三懂事兒長進了自然不會再去要,但探丫頭倒是愿意主動把省吃儉用節省下來的月例錢給環老三了,這便是姐弟情誼吧。
“說偏題了,說晴雯的事兒呢。”馮紫英把話題拉回來。
旁邊的云裳也掩嘴一笑,“爺還是關心晴雯啊,也不枉晴雯吃這么大苦頭還惦記著爺。”
馮紫英臉難得的一燒,難道自己對晴雯的心思就這么明顯,都能看得出來?
臉一板,馮紫英瞪了一眼云裳:“又在嚼爺的舌頭,云裳你是越來越放肆了啊,金釧兒,你在一邊兒候著,讓云裳來替爺捶腿,你繼續說。”
“喲,云裳怕是巴不得來替爺捶腿呢,這哪兒是懲罰,這是獎賞呢。”金釧兒起身抿嘴一笑,推了推云裳,”快去吧,爺都等不及了。“
”金釧兒,你要死啊!“云裳臉驟然紅了起來。
這金釧兒話里有話。
幾個丫頭關系也是親密,爺一直沒有收用自己,自己難免也有些失落和怨氣,不過看爺的模樣又不是待見了自己,平常里也是對自己甚好。
弄得云裳都疑神疑鬼起來,好幾日洗澡時都自我審視了一番,比起金釧兒來自己也不差什么,也就是**略小了一些,屁股也沒金釧兒那么翹,但是和香菱比起來,自己半點不差啊,怎么爺就金釧兒和香菱那么感興趣?
二人侍寢都那么多次回了,自己值夜時候,爺卻始終未及于亂,這都快成了云裳的心病了。
問起爺,也只說順其自然,也不明白這什么叫順其自然。
馮紫英對云裳的情緒自然也是知曉的,他當然不會對云裳有什么嫌棄,只不過就是總覺得差那么一點兒情調氣氛,不愿意隨隨便便就要了云裳而已。
作為在這個世界上陪著自己最久的貼身丫鬟,馮紫英對云裳的感情也是格外特別,更有一種把她當作自己妹妹的感覺,所以親切更甚于肉欲。
當然他也知道這個時代主仆之間的關系自然不可能,而云裳本人也不會接受,她更渴望的是成為自己的通房丫頭一直在自己身邊罷了。
等到云裳紅著臉意味著馮紫英腿邊兒上捶腿時,金釧也主動到一邊兒去替馮紫英揉捏肩,“晴雯這事兒也是飛來橫禍,那一日壽王爺派車來接寶二爺去參加一個詩會,寶二爺出門時正好晴雯去替他拿落下的扇袋,就被那壽王府長史的兒子瞅見了,驚為天人,回去之后便纏著他爹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