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自征的確還有些相像,一雙秀眉修長而濃淡適宜,額際寬廣,眼神明亮而專注,懸膽鼻挺拔如峰,但是菱形的櫻唇又把因為過于挺翹的鼻翼帶來的銳利氣勢中和了下來,加上兩頰若隱若現的一對淺酒窩,讓整個面龐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和諧狀態。
應該說這個女孩子不算是特別漂亮,比起寶釵的溫婉嫻雅,黛玉的秀麗妖嬈,似乎都略有不如,但是卻有一種天生的磁力,讓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會覺得越看越耐看。
或許是因為在家中沒有太講究,沈宜修的頭發并沒有梳成女孩子慣有的發髻,而是就很隨意地束成一束,然后用一條白色絲巾束縛起來,與之帶來的便是一種特有的飄逸出塵味道,這也更增添了馮紫英對這個女孩子的好奇。
和寶釵、黛玉不一樣,馮紫英和這個女子并沒有太多接觸,甚至對其性格、喜好都一無所知,在今天也才算是真正第一次正眼觀察,可以說這個會成為自己妻子的人到現在都還是一種朦朦朧朧的印象。
“先前我和君庸探討了一下,君庸經義根基比我強多了,無須擔心,時政這一塊么,基本上也找到了門道,相信花一些時間來慢慢琢磨,應該也能有比較大的把握。”
當著人家姐姐,馮紫英自然也要說些恭維話,不過倒也非違心之言,沈自征的水平不差,估計秋闈應該問題不大。
沈宜修也很高興。
之前馮紫英給她的印象一直是鋒芒畢露凌厲過甚的,父親在信中也說到馮紫英在前期過于銳利,使得他固然聲譽鵲起,但是也不可避免會帶來許多嫉妒和敵意,所以像風流好色這些缺點反而能在一定程度上中和馮紫英過于咄咄逼人的印象。
包括馮紫英前一兩次給沈宜修的印象也都是如此。
與楊嗣昌、侯恂在大護國寺辯論,與自己弟弟也有些格格不入,但這一次見面卻大大顛覆了她的印象,與自己弟弟相談甚歡,和自己說話也是如春風拂面,這種感覺很舒服。
沈宜修本身也不是一個強勢的性格,但是她卻很渴望擁有一個穩定的家庭,作為家中長女,在父親忙于公務,母親身體不太好的情況下,長兄又經常游歷在外,下邊還有幾個弟弟,她很多時候都要承擔起母親和姐姐的責任,所以她也很希望自己未來丈夫是一個堅定溫厚的性格,哪怕強勢一些反而能更讓她有一種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妾身先前在門外聽到了馮君和君庸的探討,謝謝馮君對君庸的指導了。”沈宜修宜嗔宜喜的面龐上浮起一抹宛如少女見到自己最心愛東西的喜悅,“君庸可不是一個輕易為人折服的性子,但是他對您卻很尊重呢。”
“呵呵,姑娘說哪里去了,君庸是在和我探討,恰巧這《內參》是我主編,許多東西我都有些印象罷了,占了這個先機,所以一時間君庸自然就覺得我言之有物言之有理了,其實他琢磨一會兒可能就會發現原來這家伙也不過如此,沒準兒還不如文弱那小子呢。”
馮紫英的坦率和自我調侃讓沈宜修心里更愜意的同時也有些羞意,怎么這么快自己就感覺和他有些其樂融融的意境了?
自己和他才見第幾面?